一
这是个星期天的早晨,久雨的台北忽然放晴;太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我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把玻璃窗推向一旁。窗外一片明亮,蔚蓝色的天空洁净无云;空气里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气,随着清风送进卧室里来。
“哟,天气太好了。”我满心欢喜,心想这样的天气,丈夫和我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外出郊游了。
“兰,来,这儿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费若凡的脸色十分凝重,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先起床,独自坐在我的梳妆台近旁。他身上的睡衣还没有换,隔夜长出来的胡子也还没有刮,我意识到他想和我说的话是严重的。我的名字叫史兰祥,他和我吵架的时候连名带姓地唤我;否则叫我兰祥。至于“兰”,是他对我表示亲热时候的称呼。老天,我想不到他所要对我说的会是使我身上的血液也都冻结了的话,却居然还用那个“兰”字称呼我。
我在和他中间隔了一张茶几的小型沙发上坐下。多少次,我们这样子坐着,手中捧着热茶或者咖啡,谈着夫妻间的大小琐事。现在,他声调生硬地告诉我想要和我分手;我惊伤之余,人也变得痴呆了,我不能相信他的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他在和我开玩笑。
“不,兰,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爱说笑话的人。还有,你想想,这种话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他的眼睛盯着我看,如果我没有看错,我看出他的眼圈儿微微发红,他那微带黝黑的脸庞儿也仿佛已变成紫色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