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旁观者
坦奇先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写过信了。现在他正坐在工作台后边,嘴里嘬着钢笔尖。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冲动,要写一封很少有希望能寄到的信,寄到他*后有过的地址——英国绍森德一个什么地方。谁知道哪个人还活着?他开始动笔。写这封信就像参加一次你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宴请,盘算如何设法打破谈话的僵局似的。他先开始写信封——玛尔斯代克太太转交亨利-坦奇太太收,威斯特克里夫大街三号。这是他岳母的住址;正是听了这位盛气凌人、总爱管别人闲事的老太太的话,他才在绍森德开了个牙科诊所,度过一段悲惨的时光。他又在信封上写了“烦交”两个字。如果玛尔斯代克太太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她一定不会把信转出去,但是说不定她现在早已认不出他的笔迹了。
他又开始嘬起笔尖来——信该怎样措词呢?除了想叫对方知道他还活在人世上这一模糊的希望外,如果他写信还有别的什么目的,这封信就容易���了。说不定他妻子已经又结了婚,这封信会使她感到非常尴尬。但如果妻子真的又结了婚,也许就会毫不犹豫地一下子就把信撕掉了。坦奇先生一边听着工作台上小火炉的火苗噗噗作响,一边用清晰而又不很成熟的字体写了“亲爱的塞尔维娅”几个大字。他正在坩埚里熔化一种合金:这里的材料库买不到现成的镶牙材料。此外,材料库也不赞成叫人用十四开的金子做假牙,而更精细的材料他又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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