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与行贿巨商的嫣外孽缘
2004年8月,北京城仍笼罩在一片热浪之中。8月21日下午,某区警方接到了辖区内一家五**大酒店的报警电话——该酒店821房间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警方迅速赶到现场。经侦查发现,死者为中年男性,就在案发现场,有一个全身溅满血迹神志不清的女子,随后警方带走了这名女子。
经过现场勘查和初步的证据审核,警方确认这名中年女子就是凶手。令人震惊的是,男性死者竞然被水果刀扎了一百多刀,千疮百孔的上身,布满了刀痕。
他们从哪儿来的?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一个弱女子怎么会下如此凶残的毒手?
2006年12月初的**,在北京市在看守所里,笔者见到了这个将被执行死刑的“残忍”凶手,她就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陈凤梅。坐在审讯室里的陈凤梅泪水涟涟,看起来脆弱不堪,让人很难把狠毒的凶手和她联系起来。
提起死者李胜,陈凤梅开始掩面痛哭:“跟他的这十多年,我与周围所有的人断绝了来往,我快被他压抑死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死在我手里,我都后悔死了……我怕呀,我都不敢回忆那天发生了什么!”
好感开始升温
在**医院工作的陈凤梅1963年3月20日出生,大专文化程度。28岁那年她与丈夫离了婚,身边5岁的儿子被疼爱孙子的爷爷奶奶抚养。1992年7月,陈凤梅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开始了个��生涯。
获得自由的陈凤梅感觉到生活的松弛与惬意,但是没多久她就开始感到没有完整家庭的寂寞。就在这个时候,在国庆节前夕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她认识了下海经商的李胜。李小她两岁,但已经在商海里跌打了几年,有了一定的基础。李的举止、风度让她心仪,而李对她的精明、能干也一见倾心。可以说,短暂的会面,互相都留下了较为美好的印象。希望经商的陈凤梅非常高兴认识这位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男士。
一番来往之后,两人由普通朋友发展成知己,终于在一个浪漫的日子——陈凤梅生日前夕,在陈的住处,两人突破了男女界限,发生了肉体关系。李胜的敏锐、敢作敢为以及对女人的体贴与浪漫让陈凤梅着迷,而李胜对陈凤梅也赞赏不已,两人开始憧憬比翼齐飞、驰骋商海的梦想。
从那时起,李胜出差谈生意就随身带着陈凤梅。从1993年下半年开始,李胜带着陈凤梅去了广州、厦门、北京等大城市。谈完生意,两人就游山逛水,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两人甜蜜的身影。“老公”、“老婆”叫得相当自然亲昵,在外人看来,他们俨然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
陈凤梅经常在生意中给李胜出主意,这些主意给李胜带来了不少帮助。李胜非常欣赏陈凤梅这种干练、精明的同时,也越来越在生活中依赖她。他的日常生活几乎全被陈凤梅给打理了,陈凤梅那个不大的两居室成了一个温馨的爱巢。
尽管李胜对自己的家庭是只字未提,但是精明的陈凤梅还是猜测到李胜可能已经成家,她没有主动去问,她似乎不愿意捅破那张纸,在她看来,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幸福,即便这种猜测被验证了又有什么关系。
2000年2月,身体不舒服的陈凤梅到医院做检查,结果却让陈凤梅大吃一惊:她怀孕了!她没想到37岁的自己又怀上了李胜的孩子。看着医院的化验单,陈凤梅犹豫再三,要不要这个孩子?怎么要这个孩子?“老公”会怎样想……尽管心中忐忑不安,陈凤梅还是拨通了李胜的电话,说晚上要告诉他一件好事情。
在两人的“爱巢”,李胜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跪在地上,他趴在陈凤梅的膝盖上掩面抽泣了好久,陈凤梅看得出那是幸福的泪水,她开心地帮他拭去脸颊的泪水。
李胜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陈凤梅许诺:“我喜欢你,我喜欢孩子,等孩子出生后我会托人把孩子的户口落在北京,让你们娘俩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还有我。”
陈凤梅感动的眼泪不断涌下来,那一刻,陈凤梅和李胜都丝毫不怀疑对方深爱着自己。这时,陈凤梅终于正面知道了李胜的家庭状况:他有妻子和儿子,只不过和妻子的关系一般,已经好几年没有同房了。
陈凤梅为了避嫌,干脆就在单位申请了长期病假,也没有管单位批不批准。陈凤梅从此开始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李胜的生活起居,与外边的接触少了,在她的生活里,李胜就是她的全部,李胜对她的爱就是她全部的感情寄托。
心思敏感的陈凤梅爱写日记,她把自己和李胜的生活记录下来,攒了厚厚的一本,还把她每次和李胜出差谈生意、旅游过的地方的旅游景点门票、机票等都认真地熨平、仔仔细细地粘贴在一个精美的大笔记本上,这个大笔记本是李胜送给她的,扉页上还写着“送给爱人陈凤梅”的字样。心中充满着爱来做这一切的陈凤梅十分珍惜这些相册和笔记本,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东西后来却成为了她和李胜吵架的导火索。
失去“爱的结晶”
陈凤梅终因年龄太大,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在四个月的时候孩子胎死腹中。那是一个阴天,心情沮丧的陈凤梅独自一人到医院里做了剖腹产。由于怕遇见熟人,李胜从未到医院看过她。陈凤梅因此难免有些伤心。但即便是这样,陈凤梅仍然设身处地地设想:李胜毕竟是生意做大了有头有脸的人,还有自己的家庭,这儿都是熟人,被看到了的确对他不好。
身体恢复的陈凤梅,一如既往地对李胜照顾周到。但是,李胜对陈凤梅的限制却越来越苛刻,他要陈凤梅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出门就必须穿得严严实实,出门不能穿裙子、凉鞋,除非跟李胜一起出门。不能抬头看任何男人,更不能让别的男人多看陈凤梅一眼。陈凤梅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反常,但是,为了让李胜不生气,她按照李胜的要求去做了。她断绝了与父亲、儿子和以前的同学、朋友的来往,整天封闭在和李胜的二人世界里。
2003年的时候,李胜的生意一直处于低迷状态,他的脾气也见大。在陈凤梅的家里,李胜经常会发无明火,陈凤梅想到他生意不好,刚开始还忍着,到后来就开始跟他吵,等吵得筋疲力尽了,陈凤梅又无奈地反过头来哄他:好了,好了,我们别吵了,我错了,行不行?但是,狂躁的李胜有时候甚至动手扯着陈凤梅的头发大打出手,打完了陈凤梅,又可怜地乞求陈凤梅宽恕他。这时候的陈凤梅跟李胜在一起感到很累,但看到李胜自己也很痛苦的样子,她又觉得他很可怜。
眼看李胜喜怒无常,联想到以前李胜的一些怪异举动,陈凤梅想到带他去看精神病医生。开始,李胜非常反感,坚持说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2003年7月,陈凤梅借着与李胜一起来北京的机会,自己偷偷跑到了北京安定医院咨询。咨询结果果然符合了陈凤梅的判断:李胜有些精神分裂。怎么办?联想近两三年李胜的举止,她开始感到后怕,如果不抓紧**,自己早晚会彻底毁到他手里。
坚定了为李胜**的决心,陈凤梅连哄带骗将他带到了北京安定医院。医生的初步诊断是:李胜压力过大,有些精神疾病,而且患病时间已经很长。医生拿出了**方案,开了很多药,并告诉陈凤梅:患有此类病的病人会产生人格的心理障碍,病人首先会想到的是自杀,这种药很厉害,所以开的药不能全部交给病人,只能该吃多少的时候给多少。陈凤梅为了了解吃药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自己先吃了三天,然后才给李胜吃。
在陈凤梅的监督下,李胜开始进行精神病的**,经过半年的**,李胜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
或许是感念陈凤梅对自己的付出,2003年11月7日,李胜写了一个信誓旦旦的保证书:“我爱你,我要与你在一起。别离开我,我有错,我坚决改。以前我欺骗你,我错了,我爱你的一切,今后我一定好好爱你。”在保证书里,他承诺一定在2004年5月1日前离婚,给陈凤梅“一个交代”。
与高官落马相关的商人
2003年末,李胜从北京谈生意、见朋友后回到两人的“爱巢”,他显得忧心忡忡。陈凤梅见到这种情况就问:“怎么了?”
李胜长叹一声:“唉,出事了,以前给我帮忙的一些朋友有的出事了,会不会牵扯到我呀!”
原来,李胜为了揽工程项目,曾经给一位高官送过礼,这位高官如今出事了。在检察院,这位高官交代了多起受贿的犯罪事实。
陈凤梅就安慰他:“给他送礼的人多了,他哪里记得住?交代中有没有你还说不准。即便有,一对一的事情,又没有证人,只要你不承认,检察院拿你也没有办法?退一步说,即便你承认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又不是官员,谁又能拿你怎么着?不管你有没有问题,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但是,陈凤梅的劝解并没有让李胜轻松多少。相反,他变得更容易发火,一些小事就愤怒不已。李胜认为,自己毕竟在商界有一些名气,在行贿的问题上出了事情,将来怎么做人,怎么再做生意?
抑郁不安的李胜整天唉声叹气,两人在一起变得沉闷不堪。言谈中,李胜总冒出一些“要自杀”的话。这种状况,让陈凤梅觉得心力交瘁。
2004年情人节,在陈凤梅的家中,在一个温馨的烛光晚餐后,心情有些好转的李胜对陈凤梅表示自己非常内疚,这些年让她受苦了。看着已经陪伴自己走过那么多艰难岁月的女人,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有些动情地说:“凤梅,你为了我剖腹产的时候挨了一刀,我今后一定还你一百刀。”此时的李胜心里想表达的是,今后要对得起这个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的女人。两人度过了一个激情、浪漫的夜晚。
可浪漫没有持续多久,李胜的毛病又犯了,不是多疑就是打骂陈凤梅。遇到陈抱怨的回应和反抗,李胜就赌气说:“要不,你捅我一百刀,咱们扯平了吧!”
终于,这种时好时坏的痛苦“游戏”让两个人都感到太累了,于是两人真的赌气吃安眠药一起自杀,结果睡了几天就醒来了。这种“死亡游戏”两个人来来回回的上演了五六次,在这种病态关系中两个人都心力交瘁,备感绝望。
也许是感念两人曾经有过的美好,陈凤梅把一些照片、一起旅游时景点的门票、李胜写的情意绵绵的话语都扫描下来,上载到网易和yahoo的信箱,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看到这些,心里特别难过:为这个男人自己付出这么多图啥?不就是为开心幸福吗?可爱到后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尽管陈凤梅从此变得小心翼翼,可总还是招惹到李胜无端的猜疑。在一次吵架的过程中,李胜把她精心制作的记事本和旅游日志全给撕了,并警告她今后不要再记日记。他总说:“你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痴情的陈凤梅却怎么也不能理解李胜这些多疑的举动。
联想到近期李胜的异常举动,陈凤梅觉得他又开始旧病复发了,她开始跟李胜商量来北京复查。就在这个时候,关于两人关系暧昧的一些小道消息传到了李胜爱人的耳朵里。李胜的爱人李莉找到了陈凤梅。
陈凤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与李莉见了几次面。她讲了李胜的病情,但是她没有告诉李莉自己与李胜的情人关系。看着李胜的可爱的儿子在一旁开心地玩耍,陈风梅的心中充满了愧疚,身心俱疲的她萌生了离开李胜的念头。
送走李莉,陈凤梅想到了自己跟李胜这些年的压抑生活。自己这些年就像一个见不得天日的鼹鼠,生活在李胜的阴影里,一切都为了他而活着,疏远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父亲,还有朋友。自己也只能享受与李胜偷情的片刻,只有在他们两人出去旅游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像李胜的恋人、妻子。而大多数时间自己就是一个幕后的人,更何况李胜并没有让她“见光”的希望。而李胜却把她这里当成了一个卸载负担、发泄怒气的地方,自己无休止地包容了一个精神上有病的人各种病态虐待。她想要一个了断,她不想再这样下去,虽然他们以前深深相爱,但是这个畸形的爱本来就难以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
陈凤梅跟李胜彻底谈了一次:“老公,我见你老婆之后,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她也挺不容易,伺候着老人和孩子,还帮忙照顾生意。我想,咱们还是分手吧。你好好跟那娘俩过日子,将来如果你老了,孩子也长大了,你再来找我也行。”
李胜一听,勃然大怒:“你想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你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
“我都知道你什么事情了!李胜,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想得这么坏,你凭什么像打老婆一样打我?我又不是你老婆!”
“我告诉你,我不许你离开我!”李胜咆哮道。
被李胜拒**,陈凤梅的心绝望了。她没想到李胜既不想与她有结果,也不让她离开,这样非正常人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自己是不忍心破坏李胜的家庭,更何况李胜现在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陈凤梅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压抑了,自己再这样下去就会疯了,她想尽快与李胜有个了断,结束这样的生活。
决定离开哈尔滨前,陈凤梅把近期自己和李胜的所有照片、游玩过的地方的车票和门票等所有的详细资料全部上载到了网易自己的邮箱里,并把这些资料复印好,分装好几个信封,交给侄女并告诉她:我过几天就去北京了,如果我两三天后没回来,你就帮我把这些信发出去!
陈凤梅就是要李胜身边所有的人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样和李胜在一起度过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这一切做妥当之后,陈凤梅要和李胜去北京作一“了断”。
情丝*难斩断
陈凤梅瞒着李胜跟他的一个朋友张平见了面,她让张平以办事的名义叫上李胜去北京,而她又和李胜约好在北京见面,一起去复查。8月19日晚上,陈凤梅乘坐哈尔滨飞往北京的*后一班飞机,先到了北京,住在一家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陈凤梅赶到另一家五**大饭店,为张平和李胜订了两个房间。从饭店出来,她从光大银行取了3万元,准备去建**赛特购物**给李胜买几身衣服,东西还没有买时,就接到李胜的电话,电话里多疑的李胜怀疑她与张平“有一腿”,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就劈头盖脸将她一顿臭骂。
尽管心情难过,陈凤梅还是决定下午去机场接机。在机场,她见到了李胜和张平,但李胜见到她一脸的不悦,甚至晚饭都没让陈凤梅和他们一起吃。
独自吃完晚饭后,陈凤梅在饭店大厅等李胜回来。到了晚上9点多,喝得醉醺醺的李胜才回到饭店。两人一见面,李胜就大声地吵嚷起来。陈凤梅没有辩解,小声地哀求:“在大厅里吵,影响多不好,有什么话,回房间再说。”
回到房间,因为陈凤梅见张平的事,李胜又开始和陈风梅吵架。当陈凤梅说到是自己打电话让张平约他来京的时候,李胜一下子狂怒了:“你厉害了啊?你竟然连我的朋友都敢找了,今后还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
说着,李胜又像往常一样上来扯陈凤梅的头发,两人厮打起来。过了一会儿,身心疲惫的陈凤梅说:“我们别打了,明天还要给你去复查呢,睡觉吧!”陈凤梅又开始向李胜求饶、认错,李胜才住手。
陈凤梅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李胜:“老公,你先吃点水果,醒醒酒。”接着,又软声细语劝他吃了安定药,狂躁的李胜开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