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野!”老板敲了敲在洗碗台上使劲擦拭碗碟的一一,“有外找,出来一下。”
“啊?”她愣了愣,被突然打断的工作停在手里,油乎乎的手,稍微松了些力,“哐”、一个盘子应声砸在了地上,可怜的粉身碎骨,“啊咩……抱……抱歉咩……
老……老板……”
老板似乎已经习惯似的挥了挥手:“你到底有没有洗过碗啊?这样也能闯祸?”
“……抱歉咩……”她鼓了鼓嘴,咬着嘴唇准备蹲下身子来处理一地的碎片。
“唉,算了算了,你先别管那些了,那边有人找你。”老板指了指窗边的位置,“擦擦你的手吧,油乎乎的,小心弄脏客人的衣服,还有啊,这些碟子,你还得负责,不洗完就别下班了。”
“……哦咩……”她努着嘴巴,随意地在制服上擦下了一些油腻,就往窗边走去……
唉咩?她看了一眼来人西装革履的背影,吓得倒退三舍,妈妈咪啊……该不会是老爹那个老不休的鬼东西咩?他要是知道她在这里打工的话,还不把这家店给砸个稀巴烂外加AK扫射这里所有的客人才怪咩……虽然老板对她很严厉,但是���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炒她鱿鱼咩,要是这家店挂了的话,她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冤大头”咩……
“老……老板……那个咩……”她颤抖着往后爬了爬,“我……我不接客的咩……可以不见咩?”
“不行!”老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白了她一眼。
“为什么咩?你开黑店咩?我还是未成年少女来的咩!”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位客人说,会把你这两天闯祸所浪费的钱全部付给我!”
“你……你们……”这越来越像她老爹那个小老头才会做的事了咩……
“那位客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老板笑呵呵地吆喝了起来,仿佛卖瓜一般将她踹了出去,也不管她这颗瓜也许瞬间可以变成定时炸弹……
而当忍足承转过头来看着缩在墙角边的萤野一一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挂着些许轻笑……
“萤野小姐,我来找你商量关于侑士的事情,我是侑士的父亲,所以,可以请你抽出点时间给我吗?”
一听见谈论那个家庭妇男的问题,她擦了一把被空调熏掉下来的鼻涕,吸了吸鼻子,让鼻涕主动归位,傻愣愣地站起了身子,她联想到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睡在她身边的家伙,坐起来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以为他热得睡不着,可是一大早起来,却已经见不到他和他的那辆自行车了,又去找工作了咩……他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奇怪得找不着头绪,看着面前送上门来的忍足承,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萤野小姐,在这里打工了多少日子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她。
她别扭地移了移身子,完全没有见到伊子时的大方,抓了抓脑袋:“两……两天……”
“刚才听老板说,你已经打碎了14个盘子,弄脏了7个客人的衣服,点错了15次餐,弄砸了8份餐点,是吗?”他笃定地轻笑起来,不似嘲笑,却似一种理所当然的微笑,那一瞬间,她才敢肯定,这个人真的是那家伙的亲生爹爹……他闲着没事,天天跑来这里偷窥她打工咩,怎么她干的好事,他比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咩……
“打工有趣吗?比起做千金小姐来……嗯?”他拨弄了一下他面前的咖啡杯,让她整个人怔了怔,却也因此皱起了眉头,她打哈哈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迎来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砸得她晕头转向……
“萤野小姐,这次我来,是向你寻求帮助的……”
这是什么求人帮忙的态度,把她的纰漏说了个一塌糊涂后,竟然说要求她帮忙?帮他个P,就算她是那家伙的爹,她也绝……
“我希望你和侑士不要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
“希望你,别再和侑士见面了。”
“为什么?!”她当然听清了他在放什么P,她又不是耳背,为什么总有些家伙,喜欢把别人不喜欢听的话重复两遍呢?
“因为,侑士负担不了你的人生,他很穷。”
“喂……”
“嗯?”
“你会离开这里吗?”萤野一一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坐,两手抓紧了他腰间的衬衫,问得小心翼翼……
“这里是哪里?”他没回答她,却丢给她另一个问题……
“我身边。”她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背对着他,坐在自行车上,左右晃动着脚丫子……
“……”
“你少给我打马虎咩,说!”她的背重重地撞上他的,让他握龙头的手摇晃了一下……
“哪里的你?”他的回答似乎总伴随着疑问,她曾经听得不明不白,这一刻却一清二楚……
“这里的我!”
“这样啊……”他拖着尾音,轻笑着回答她,“那就回答你心里想着的那个答案好了!”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咩?”她靠着他的背看着没太阳的天空,火烧似的云……
“你的脑袋里装不下太多东西。”
“你少拐着弯骂人咩!!,.她不敢问他找到了工作没有,他也没有追问她打工的事,一瞬之间,她觉得沉重得没有方向感,只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向下沉……
他停下了车子,她从后座上跳下来,把手搁在唇边打着哈欠,他却看着她的手因为泡在水里**彻底地变了形,红肿得吓人,洗洁精的浸泡让她的手掌开始脱皮得厉害,他逃避似的,想移开视线,却从胸里翻腾出一丝痛楚……
他牵着她上楼,却看见房门上贴着的催租信,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他疲惫地拿着手机把玩……
她早早地就睁不开眼睛,累得只认识床铺不认识他,只想着快点把房租给还清,却忘记了去确认一下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睡得糊里糊涂,却在半梦之间闻到一丝烟草的味道,她的老爹不抽烟,所以,她对那股味道特别敏感,她以为着火了,一个翻身滚下了床铺,却发现她的身边没有人……
打开房间的门,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坐在阳台的地板上看着天空发傻的家伙,她看得没错,的确是着火了,是他着火了,整个人都着火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唇间的烟支慢慢地燃烧,香烟袅袅地往天空升去,他微眯着眼睛的样子,竟然带着一丝堕落的味道,那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顺着晚风吹进她的鼻子里,害得她不敢呼吸:“……你在干吗?”
她竟然带着半哭的语调丢出了这样一句废话,她累积在瞳孔里的眼泪完全不争气地流给他看,可是却因为隔得太远,浇不熄他唇间的烟头,只能任它蔓延……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醒,他似乎更没料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猛地抛开了手里的烟,他来不及去踩上一脚,让火星熄灭,看着它尴尬地燃烧,为他解释一切地燃烧,让他彻底醒悟地燃烧……
“……,
“……我……”
“……,,
“你没看过男人抽烟吗?我只是想学着试试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想远离那个焚烧掉他理智的烟头,他想要站回她的身边保持一些原本的味道,他想把那燃烧过的东西当做不存在,他轻笑地走向她……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这寂静的夜晚响了起来……
“哐当”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跟着从地板上响起来……
她用她那近乎脱皮的手掌用尽了力气甩在他的脸上,把他那遮掩瞳孔的眼镜一掌甩在了地上,他的头淡淡地歪向一边,红晕仿佛火光一般灼烧着她的瞳孔……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将手放在哪里,掌心间的刺痛蔓延进她的全身,拉扯出她的委屈,她看着他瑟瑟发抖,在这大热的天气,冷得没地方躲……
“……”他的脸别向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被砸碎的眼镜,,视线发呆似的,找不到焦距……
“……你说过你不会走的!!”她突然想到了他父亲下午对她说的话,大声地对着他吼,然后突然从那个甩她巴掌的大女人变成了一个赖皮鬼,扯着他的衬衫使劲地甩,她知道他在动摇,如果那支烟燃烧掉他的理智,她得把他拉回来,不然,他会走,会滚回那个人身边,“你答应过我不会走的,你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J”她使劲地将自己的身子挤进他的怀里,却发现他连抬手来回应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任由她抱着,摇着,晃着……
他的视线落在她那双抱着自己的手上,红肿没有消退,蜕皮还在继续,他输了,他只能承认他输了,他的不忍心*终输给他无聊的自尊,他不想这个千金小姐继续吃无谓的苦,他不能用打工的钱去养一个千金小姐,他只能这样而已……
“放手……”他无力挣脱她,只能简单地命令她……
“……不放,谁放谁是乌龟王八蛋!!’’
“我叫你放手!”
“我就不放,我不是乌龟王八蛋,你放了,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你放试试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甩了开来,用行动来告诉她,他一点也不介意当乌龟王八蛋,她错愕地站在原地,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想将他重新抓回来,似乎比他还害怕他成了乌龟王八蛋……
“……你放过我好吗?”他低沉地从喉间压出一句话,竟然带着些哀求……
却是在求她离开……求她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他已经拿自尊去换对她的不忍了,所以,面对她,他应该毫无防备……
“……”
“或许你觉得这样平民的生活很有趣,可是,大小姐……我已经玩腻了,我不想玩了,你也回去继续当你的千金小姐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变调,却夹注着嘲弄的味道,她不会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他的无能,他的极限,他的幼稚……
“……”她有些晕眩地摇了摇头,听不见真实的答案……
“……我已经交不起租金了,过两天房东就来收房,而且我不打算续租了……我要回家。”家?多可笑的名词……他的家在哪里??
“……”她瞬间被抽干了*后的力气,坐在地板上,咬着唇……
他却无法继续和她待在一个空间,他的极限在她的身边被撑到了*高,转身离开……他决定什么都不带走,把她也留下……彻底地留下……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将疑问句没有停顿地重复四遍之后,迹部佳佑的视线从羽佐间实毫无起色的肚子转移到医生笃定的眼神,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后还是决定怀疑一次自己的耳朵多问一遍,“你说……她肚子里没宝宝?”
羽佐间实抬了抬头,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继续眨着眼睛看着面前无奈的医生翻白眼……
“迹部夫人,这个……这个……很抱歉……这位小姐没有怀孕……”医生咽了咽口水,去他的很抱歉……眼前的高中生要是怀孕了才是大条的事件吧……
“不可能!!不可能啦!!医生,你再做次检查嘛,好嘛好嘛?”
“迹部夫人,我想这没必要……这位小姐她……”
“小实I!”迹部佳佑决定无视面前这个和她唱对台戏的医生直接对上她孙子的娘,“你告诉他,你是不是想吐?有没有想吃酸酸?我叫管家买了梅子,你吃给他看;!你这简直就是怀疑我家小吾——迹部财团的未来继承人的能力咩!!!士可杀不可辱!!小实!!吃给他看!!”
一包闻起来酸得冒泡的梅子递到实的面前,她咽下了一口唾沫,终于体会到了隔岸观火的害处,却不得不正视面前已经烧到自~/i-%底下的火苗……
“吃啊!我怀小吾的时候*喜欢吃酸酸了,本来都想给他取名叫迹部酸酸的,要不是小吾他爹阻止我,我就……”
“夫人……少爷说过,在外人面前,不要提这件事……”为了保住少爷的英名,老管家挺身插了一句嘴,擦过满头的汗,继续站在这个空调开到了*大的房间……
“什么外人,她是我孙子的娘,是我儿子的儿子的娘,是老公儿子的儿子的娘!’她愤愤地努了努嘴,满口的娘告诉对面的医生,她是**不相信他让人鄙视的报告结果,“小实,吃!!”
“真的要吃?”她仰了仰头,手里捻起了一粒梅子,酸味在她的鼻子边泛滥成灾,她的胃瞬间收缩成了一坨,低头一看那手指间那粒深棕色的小球,她的不满立马上了眉头,要这么美丽的她吃这种丑不拉几的扭曲梅子,吃了不会害她漂亮的脸变得和它一样丑不拉几吧……
“嗯!”婆婆一个点头,鼻孔几乎喷出带着决心的粗气,眼神死瞪着她,向她传达着信息……不想让别人嘲笑迹部家继承人的“办事能力”的话就一定要吃!吃吃吃
她深叹了一口气,不免感叹了一下红颜薄命,鼓着嘴将那颗有碍她美丽视线的梅子猛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股刺鼻的味道直上喉头,她的舌头整个向后敬礼,翻腾得让她**次觉得接吻只是小动作……
“呕……”难以适应突然的刺激,她的胃翻腾了一下,干呕了一声……
“啊啊啊!!!看见了没!!!你看见了没!!她想吐啊!!她想吐啦!她是想吐唉!{我果然没有想错!哈哈哈I”她拉起和服的裙摆猛踹着医生的办公桌,跳着脚原地打圈,拉起实的手,使劲地甩动,丝毫忘记了,这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个种……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哼!管家,去帮小实整理衣服,我要把我孙子的娘接回家去住”她趾高气昂地用眼角白了还在原地颤抖的医生,“小实,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什么都可以吗?”羽佐间实别了别嘴,想着自己还少点什么东西……
“当然当然,你是我孙子的娘嘛!”
“那……婆婆……我想顺路去买点卫生棉……可以咩?”她发誓她的笑容非常单纯,非常非常单纯,非常非常非常单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婆婆的脸却顿时非常非常……恐怖……
“……小吾!你果然是没能力的小孩吗?啊啊啊!!”
“哈欠”迹部景吾坚信在酷暑的七月打喷嚏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当他的人刚飞奔进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回归的家的时候,这该死的预感立马得到了印证,瞥了一眼面前这一碗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炖得稀奇古怪,滚烫烫,热腾腾的汤,他没耐性地皱了皱眉,直接抬首看着坐在对面一个劲往自己嘴里送汤的羽佐间实,这个登堂入室鸠占鹊巢,却丝毫没有客气的家伙,算了,就当他的毫不华丽的担心是多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