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批评理论的历史与现状
二、现代主义批评理论的知识论基础及基本精神
1.知识论模式的变化
从文化的传承演变来看,一种知识论模式形成之后很难发生根本性改变。但随着社会历史需求的不断变化,人类的自我意识也处于不断的调整之中,影响所及,知识论模式也会出现某种变化。一般的情形是,原有的知识论模式淡化为一种背景或一种自明性的认知框架,而新出现的因素则填充其间,构成较原有模式更为丰富的内涵。只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一种原有的知识论模式才会彻底让位于一种全新的模式。
文艺复兴作为一种思想解放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古希腊知识论模式的自觉认同。所以,尽管经过了千余年的历程,那种制约着古希腊文化的基本知识论模式并没有消亡,而是成为导致现代性文化思潮的汹涌澎湃的源头活水。无论是16世纪的自然哲学与人文主义精神,还是17世纪的唯理主义、经验主义哲学与对理性的顶礼膜拜;无论是法国启蒙精神的激昂呐喊,还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宏大体系……所有这一切知识系统和文化精神,都预设了一种基本的知识论模式,那就是人以外的世界(包括自然界与人类社会)都是可以被人的理性所认知因而也可以按照人的意愿被改造的。这显然与古希腊的知识论模式一脉相承。不同的是,它的内涵更丰富也更复杂了。这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其一,与古希腊相比,近代的知识论模式对理性,即人认识并改造外部世界的能力,更加推崇和依赖。如果说希腊人尽管已经具有了充分的自信心,甚至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样富于人本主义精神的口号,但他们毕竟对外在于人的神秘力量,如神、命运、灵魂、太一或“理念世界”、“**推动者”同样保留着足够的尊重,从而构成基督教神学大行于世的逻辑前提,那么,近代知识**在“祛魅”——破除了神学目的论和禁欲主义之后则越来越相信人的理性之无所不能。人道主义与“理性至上”是西方近代以来的“现代性工程”的基本精神。其二,近代以来的知识论对认识过程的复杂性有了更多的理解。希腊人似乎有一种观念,认为人类一旦掌握了世界的本原或万物的本体,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所以他们的精力更多地用于哲学本体论方面。近代知识论则对认识本身的复杂性更感兴趣,他们要搞清楚的是:以何种方式形成的知识才是可信的?所以他们对阻碍知识形成的各种内在与外在的因素都有比较充分的估计。比如培根**的“四种假相”之说,就比较全面地概括了可能影响人的认识客观性的种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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