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白小墓肯定没有拜佛烧香,上公车后他翻遍了口袋,*后迎着司机怜悯的目光自信地往自动投币箱里扔了整整五十元钱。之后耸了耸肩,想,我自己收场好了。
202路是一辆有良好效益的公车,上下双层,跑一趟抵人家双程。白小墓“噔”地往门口一站,像军旗一样笔直有力,我们说只有白小墓在门口等着收钱的时候,其气质直逼蔡国庆。接下去一站,没有人上车,白小墓仍是信心十足;再一站,有乘客,但不过是仨蹒跚而来的老奶奶,她们齐刷刷地亮出“小红本”,白小墓伸在空中的右手划了道弧线,佯装去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太惊险,差点儿丢尽了脸;再后来的车站,闹鬼似的没上来一个乘客;往后也没有,一直没有。司机大概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上不来四十九个乘客,索性不再停车,将202开成了变形金刚,急速朝终点站奔去。五分钟后,白小墓下车时脸色苍白,手里握着收来的一枚硬币直出汗,背后的司机继续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他真想温柔地转过身,将手轻轻搭在司机叔叔的肩膀上,告诉他,嗨,我叫白小墓——只因怕这大叔觉得今天乘他车的是个男鬼。
刮过风,下过雨,阳光突然灿烂地出现在白小墓铁青的脸上——就当自己花五十块钱叫了辆TAXI——一辆双层的大TAXI。于是白小墓越想越划算,依次拨了电话给林可、聂亚亚和我,你家大爷��我只花了五十块钱就包了辆双层202在五一路上一路没停地奔小康。
上次不是只花了二十元就包了辆空调BUS吗?五十个座位都叫你一人坐了。
你家大爷的202一路上愣是没乘客,这日子真他妈阴霾得六月飞雪,雪上加霜。
白小墓,在这本书里顶多算个配角,长相卡通。但任何女性与他走在一起,都会觉得自己走在城市的**,整个欣欣向荣、挥斥方遒。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像家里给他取的名字白小墓一样,离奇得匪夷所思。譬如买瓶可以****中奖的橙汁而没有中奖;经常在投了大票后巴士就变成了自己的TAXI。或者说他家给他取名叫“白小”,她奶奶却说五行缺土,这小男孩姓名里得再加一个含“土”的字时,他没文化的爷爷自告奋勇地翻开字典,找遍了里面所有含“土”的字,爷爷指着“坏”字,父母的头摇成了脑震荡;爷爷指着“坟”字,父母都快哭了。老人家不高兴了,开始自个往气管里憋气,父母那个担心呀,直说除了这两个字你选什么都行——心存侥幸,有“土”的好字多着呢。于是爷爷指着字典说就这字了,这字好看。父母这一看,真是触 “墓” 惊心!当白小墓健康长大,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都觉得选“墓”还不如选“坟”呢。
纵使公车有万般不好,但是坐同一辆公车总会觉得有**感;虽然305路巴士经常改道经常抛锚,然而在这辆七拐八绕的车上我却是常客。售票员是个粗人,看见我也会打招呼发槟榔,但他发一次我推一次,弄得整个公车上风生水起,气氛异常热烈。大半年后,白小墓到一楼去买槟榔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冲我喊,你这个败家子,把那些槟榔存起来的话,现在都可以开个槟榔节了。白小墓真的很适合去****:平时游手好闲,只在半年或一年后做一次非常准确的总结。
我们都尽量少让他开口说话。他说话的时候,谁都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埋到地下做“潇湘**爆”。
12路的车胎倒是爆过一次,我发了个消息给白小墓:等我,车胎爆了,在桥上。
白小墓回了消息:桥没事儿吧?
我只想买把斧子从桥上劈几块秦砖汉瓦带回去塞他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