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来,他怜爱地望向枕在臂弯中的她。
她睡得极熟,长长眼睫如齿梳并列整齐,白里透红的水嫩肌肤在昏黄灯光下有一种诱人的美感,他在其上吻下印记,尝到蜜般的甜,仿佛看到她唇边展露酣醉的笑,在梦里和他携手共舞。
封住她的唇,吞没她的笑,他像是贪得无厌之人,他需要她的爱,永不满足。
在他眷恋不舍的目光中,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知道他刚刚吻她吻得深,所以她的唇又肿肿的。
“你怎么又醒了?”这是第几次了?她数不出来,只知道他似乎很浅眠,老在半夜里醒来。
“想吃葱油饼。”他故意露出坏坏的笑。
“不了吧!”她讨饶地缩进他怀里,扭了扭还酸着的腰际,“人家好累,而且再一会儿就得起床了。”
“可我昨天只吃晚餐而已。”
“你*近吃得太多,有点胖了,还是节制点。”
“怎么,嫌我胖?”
“不嫌你怎么行,怕你胃口愈变愈大。”
“胃口变大也是你害的。”他捏她鼻尖,又爱又怜。
“我可没要你每天吃葱油饼。”她不依地抗议,“我还叫你少吃点,免得很快吃腻。”
“才不会吃腻。”
“说不会是骗人的,我才不信!”
“那么我问你,你从小吃葱油饼到现在,吃怕了吗?”
“这问题好难回答,因为���算吃腻,隔一阵子还是想吃它。”
“所以,现在还是让我吃葱油饼吧?”眨眨眼,他显然不想放过她。
“好……好吧,我马上去厨房弄给你吃。”她作势要下床,但被他眼明手快地拉回怀里。
“甭想逃,我现在就要吃了。”
“啊……”
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甜蜜的暗号——
他的吻落下,她甜蜜地承受,用手圈住他的颈项,任自己溺入他的爱里,而思绪却飘回到一年前的相遇……
1
住闹区就属这点不好,一到假日便挤满逛街人潮,连搭个地铁都得排好长的队伍才能搭上,着实令人发火;要是遇上火烧眉毛时间来不及的时候,更得自求多福,毕竟你急着赶至目的地,别人可都是来悠哉血拼的,被挡住也只能一再绕道走。
对骆彦纬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言,眼前那可怕的壅塞景象已是见怪不怪,即使脚下不停地快速穿越人群,也能练就毫不与他人碰撞的能耐,哪晓得转了个弯要继续朝前直走,一个恍神却冷不防地撞上个人。
“啊——”
对方失声尖叫,手里抱着的东西全数掉落地面。
骆彦纬错愕地往下定睛一瞧。
糟了!那竟是一整篮的生鸡蛋。
这下可好,鸡蛋不但全部砸破,而且还弄脏了对方的衣服,那等狼狈的模样,令他当场为之僵住。
“怎么办,我的鸡蛋……”女孩慌乱地蹲下身,看着流了满地的蛋黄蛋白及破碎的蛋壳,原本雪白的肌肤更显仓皇失色。
骆彦纬懊恼地拍住额头,觉得今天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何况怎么会有人没事抱着一篮鸡蛋在路上走,这未免令人匪夷所思了些。
“完了,待会儿妈妈会打死我的……”女孩可怜兮兮地对着那堆烂鸡蛋说话,“没有了鸡蛋,今天葱油饼的生意一定会不好。”
从头到尾,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责怪他一字半句,倒让他心生歉意,知道是自己走路太快,且转弯又没注意才会撞上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这篮鸡蛋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听到声音,女孩怔忡而怯懦地抬起脸来,盈白的双颊顿时涨红。
“不……不用了,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她轻抿杏红唇瓣,目光垂放在一片狼藉的衣裙上,停了停后将篮子摆正,难掩忧悒地垮着肩,把一堆堆残骸拾进去。
接收到来自人群的谴责目光,骆彦纬骤觉有些难堪,他看着这个穿着朴素又皮肤洁白的女孩,不知怎地,心中竟有股刺刺痒痒的骚动感。
“我来帮你。”
“不要!”她紧张地忙喊,“会弄脏你的手。”
他愣了下,看到女孩窘迫地又把脸低下去,“我自己来就好了,反正我的手都已经脏了,谢谢你的好意。”
“是我撞到你,还是让我帮忙吧!”
“可是……”她还想阻止,但他的手已经摸在那坨蛋泥上头,她骤地噤声,默默地加快速度收拾地面。
“摊子在哪里?”
“啊?”
“葱油饼的摊子,我代你去向你母亲解释吧。”
“这样……这样不好。”她压低音量边摇头,将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篮子圈住抱起,然后直起酸麻的腰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安地瞄了眼他粘附着一堆蛋泥的手,“你的手……记得找家店借个水洗一下,不然会弄脏衣服的。”说罢快步走开。
这一刻,骆彦纬突然觉得有些生气,二话不说便大步跨向前,伸手抢去她手上的篮子,并率先往前走。
“走吧!”
“去……去哪里?”她慌张地瞪大眼,两手扭绞在一块儿。
“去你家的摊子。”
“可是……”她追了两步,又停住不前。
“没有可是!”
“可是你走错方向了呀!”她忍不住嗫嚅地喊。
走错方向?骆彦纬双肩一震,恼然地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先生……”走了一段路,女孩忍不住开口唤他。
“到了吗?”他扭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呃……嗯,我家摊子就在那边!”怕他走过头,她伸手比着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而左方一家便利商店前,就有一摊卖葱油饼的。
“好。”没有犹豫,他脚步不停地直达摊子前方,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在揉着面团。
“买葱油饼吗?要几份?”见到有人靠近,妇人便笑盈盈地抬头问道。
“抱歉,伯母,我不小心撞到你女儿,连带把蛋也全都打破了,所以这笔损失就算我的,请你不要责怪她。”
妇人瞪大杏目望着他抱着的那个篮子,还有那堆鸡蛋的残骸,立即变脸,气愤地拍击桌面。
“什么啊?”妇人很不给情面地当场给他难堪,“你把蛋都打破了!那我们今天怎么做生意?”
“看你损失多少,我全数赔给你。”他镇定地回答。
“赔?你赔得起吗?”双手叉腰,妇人一脸不屑地仰起脸来。
“你们**的收入大概多少?”他平静地反问。
“**?那*起码也有五千块。”
“妈!”听见母亲为钱撒谎,女孩懊恼地顿足,“你怎么可以乱说?我们**明明赚不到几千块。”
“闭嘴,谁要你多话来着!”
“先生,你不要理我妈说的,这篮鸡蛋顶多只值几百块而已。”女孩急急地拉着他的手臂道。
“死丫头!你再多嘴没关系!回去看我会不会打死你!”妇人气得破口大骂,抡起一根大木棍便追出来。
棍子还没打到女孩身上,已经先一步让骆彦纬给拦下。
“你别打她!我赔你钱就是了。”他厉声喝着,抢过木棍丢到地上,接着掏出皮夹取出三千元,“我身上只带这么多,要不要收随便你。”
“妈!你不可以……”女孩惊惧地躲到他身后,却还想阻止母亲的贪婪。
“闭嘴!”妇人喜滋滋地收下钱,冷哼一声,再不瞧他们一眼。
骆彦纬有些同情地望向女孩,这也是他首度仔细地打量她的模样。
女孩蓄着一头齐肩的中长发,发色乌黑如墨,纯净圆亮的一双眼瞳染着忧愁雾气,尖挺小巧的鼻则搭着无血色的唇瓣,她的模样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又或者更小,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衣灰裙,再无半点赘饰。
身处在这人人衣着光鲜亮丽的闹区中,她的单纯柔美看在他眼里,是另一种醒目,即使她只是一朵不起眼的路旁小白花,却也散发着淡淡香气。
他怔望着,不觉出神。
看遍名花绝色,眼前这女孩,莫名地引他心动,她那张雪净脱俗的白净脸面,更是格外耐人寻味。
他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也说不上心中的悸动由何而生。
真要说出个道理,他想那是因为他看过的美女太多太多了。
然而他却未曾看过像她这样简单自然又毫无脂粉之气的清秀佳人,尤其,她连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羞涩纯真,简直是稀世少有了。
等他惊觉自己瞧她瞧得过头,也才发现她正尴尬地垂下脸来不敢说话。
深吸口气,他稳住微微波动的心潮,想让这样的悸动很快带过。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唐突,摇摇头,便兀自转身离去。
走了好一段路,女孩在他转弯时才匆忙追上他,“先生,先生!”
等他停下来,她才又急问:“先生,你家住附近吗?”
他回头,扬起了疑问的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如果你不住附近又需要盥洗,我们家就在附近。”说完这些,她忸怩不安地又垂下脸去。
看得出她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这么说,他顿了顿,不知为何竟然点了头。
明明,他就住附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