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成都极少有透亮高远的天。太阳一般在云层后窖得很深,把云烘得热透
,像个大锅盖罩着这个城,城就很闷,很潮。
柳东困乏地睁开眼,打一个惊天动地的呵欠,起床。一夜没睡好,梦中
全是麻将中的筒条万,手气**,想什么牌,可可地就来什么牌,直和得老
苏那几个傻瓜瞳孔都放大了。赌博思想害死人,害死的那是别人……柳东摸
着胀鼓鼓的腰包,心说这千万别是梦啊。却正是梦。辛辛苦苦折腾了一宿,
眼巴巴地看到稀饭化成水,这滋味难受至极。柳东想,去他妈的,只当免费
娱乐一夜,并没有亏到哪里去。这样调整好了心态,胡乱擦擦脸,水笼头下
捧几把自来水,在口里咕嘟咕嘟,就算洗漱毕,鼻孔里有一点痒痒,擤擤,
有几滴血进出。常有这样的事,柳东也就不介意,搓一团卫生纸,往有血的
鼻孔里一塞,再捧一把自来水,在后颈窝上拍拍,出门了。
如果今天厂里无活可干,这便又是无聊悠闲的**。总之先去厂里看看
再说。这时是上午十时正。厂子离家近,柳东就走路上班下班。这一路上,
他总觉路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他捏出鼻孔里塞着的卫生纸扔了,路人却
依旧用异样的目光看他。这样再往前走不远,一个比较脸熟��老太太,穿着
大红大绿的刚去欢迎了法国总统希拉克回来的衣服,笑呵呵问柳东,你是啥
时候进去的?哎,出来了就好,出来就好啊。迎面又过来一群蹦蹦跳跳也是
去欢迎了希拉克回来的孩子,全都看着柳东笑,笑得他浑身怪怪地不自在。
更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傻瓜,都和柳东面对面走过了却又踅摸回来看柳东:噢
,真是你,出来啦?
柳东发火了:你才出来了,你们全都出来了!妈的,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我就出来了!
在走过一个商店的橱窗前柳东站住,很留意地在镜子里看自己,脸上黑
糊糊一如既往,身上哪里也没有凭空凸一个包或凹一个坑下去,他纳闷儿:
好好地我怎么就出来了。天更闷热了,蝉在树上叫,提溜塔,提溜塔……
厂门口,丁爷和老苏正在下棋。丁爷还喝酒,喝早酒。快七十岁的人了
,做门卫,正规说法是保安。当然谁也没指望这样的老家伙去捉贼,除非都
是些老眼昏花八十有余的老贼。厂里的几个小年青说丁爷是老不收心的莲花
白,老不退火的残渣余孽,几十年才浮出水面换一口气的老鲨鱼。总之极不
尊敬他。丁爷在棋盘上永远的对手是老苏,厂里的厨子。
老苏说,丁爷,我这里刚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