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学生传奇 一 宁馨馨 民中的油印室和化学实验室是邻居,而后是教室、图书室。那一片走廊到大考的时候,冰一样又冷又静,越发显得走廊长。窗外阳光厉害得不能忍耐。走廊里橐橐橐,走着油印老师,撩开工作服,一只手伸进去挖啊挖,掏出钥匙来,是一把又大又结实的生铁钥匙,打开油印室的门,闪进去,上了锁。油印老师走��办公桌前,又把手伸进工作服里挖啊,挖啊,挖出一把钥匙来,打开小抽屉,再从小抽屉里一叠纸下挖出了一把钥匙,开大抽屉,大抽屉里有一只牛皮纸信封,白纸封口还加了印,里面是考卷。
突然听到地上有沙沙声,油印老师一激灵,发现一张纸条慢慢从门缝外探了进来。纸条上说: 兹需要今年高三外语以及化学试卷,请你部协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现命你把试卷准备好,接头地点另行通知。 油印老师蹲看,不明白似的又看了一遍,跳起来,先小心翼翼地把油印室的门打开一条小缝,走廊里连鬼都没有,只有油印室那股特别的气味随着门缝溢出去。油印老师慌忙关上门,不由自主地,仿佛听见从前电影里鬼影出现时,四下里响起的涌动不安的音乐。他感到自己有点激动,膝盖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他把信塞在裤袋里,临出门时,抓了本语文书握在手里。这—瞬间,他又想到年轻时代的往事,那时一举一动都喜欢模仿电影里的镜头。眼下这个,是《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动作。
他心急慌忙地锁好门,又推了推,闪下楼梯,走进校长室。
民中七十七年历史,以冶学严谨著称,还没出过这等事。纸条以普通教学作业本纸做底,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成句。校长读着,很受侮辱。他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制怒”,一边紧急召开有教导主任、年级负责人参加的会议,油印老师列席。推测这该是一个团伙所为,结论是引蛇出洞。会议室里的椅子是老式高背椅,墙上长长地围着一圈照片,是学校里显赫的校友,在校庆纪念日上灿烂的笑容,有一张是油印老师当年的同班同学,现在人家是**科学家了,大概是请他站在中间,他摆着手推让,连脸都遮住了。油印老师心里暖暖地感慨着,几十年前他也能算一个电影学院的尖子选手了吧。那时如果不是服从组织安排,留校做团委书记,现在也许也会在照片上,也许也会像科学家那样推着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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