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侠
朱大少是萧州城里*有名的青皮,生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再加上练过几年拳脚,没有人见了不怕的。今天只见他左手托着个紫砂茶壶,右手拿把洒金折扇,在大街上竟歪歪斜斜地直朝一个白衣女子撞去,那女子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咣”的一声响,朱大少手里的茶壶跌落在地打了个粉碎,一时茶水四溅。
街上行人听到响声一起投来目光,全都愣住了,谁不认识朱大少啊,这回那女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果然朱大少用扇子一指那女子叫了起来:“你这小娘子眼睛长哪去了?怎么偏偏往我身上撞啊?”
白衣女子虽粗服素面,却遮盖不住满身的仪容气度,她显然不知道朱大少的厉害,当下细声细气地分辩道:“这哪能怪我呢?明明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的嘛……”
那女子不开口还罢了,一开口朱大少更是一跳三尺高,因为那女子一口外地口音,这下更好欺负了。只见朱大少鸡蛋大的眼珠子一瞪,恶狠狠地喝道:“我撞你?你让大伙评评理,我怎么会撞你呢?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睛撞上我的嘛,不信,你问问大伙!”说着抬眼如狼一般四下里一扫,只吓得每个人都避开他的目光。
女子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依旧不急不慢地说:“既然这么着,���到底想怎样?”
朱大少一听得意地笑了,说:“我也不想怎么着,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你就赔我这把茶壶吧,不多,二十两银子而已。”
众人一听个个偷偷吐出了舌头,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二十两银子可以买一船的茶壶了,今天这外地女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却听那女子依旧淡淡地说:“要是我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呢?”
朱大少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陪大爷我一个晚上,二十两银子一笔勾销,怎么样?”
原来朱大少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见那女子不再吱声,而是低下头似乎思考起来,朱大少正要再次逼问,却见那女子抬起头来,字正腔圆地说:“要是我既没银子又不陪呢?”
朱大少脸色一变,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展开蒲扇大的手就要抓那女子,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说:“我来为这女子付账!”
大家都吃惊地掉过头来看那说话的人,心想这位仗义疏财的人该是何等的英雄,谁知一看之下大失所望,眼前立着的只是一个相貌再寻常不过的人,身边还有一担柴,原来是个卖柴的樵夫。那樵夫大踏步走过来,从身上取下褡裢,打开,不紧不慢地数出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回轮到朱大少吃惊了,他万没想到这萧州城里竟然还有人敢拆他的台,一张脸顿时白一阵青一阵的,像是开了染坊,可话已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好反悔,只好闷哼一声,抓过银子,说声:“穷打柴的,你有种,大爷记下你了!”说完后扬长而去。
樵夫也不多言,挑起柴就走。走到城外东山脚下时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正是那白衣女子。樵夫便立住了脚,一等那女子走近便说:“这位女子,我只是看不惯那泼皮的张狂劲才帮你解的围,举手之劳哪用你感谢,你还是赶你的路吧。”
那女子一听盈盈笑了,说:“我不是来感谢大哥你的,大哥也不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只是你看天色已晚,我怕那泼皮还会纠缠我,所以央求大哥好事做到底收留我一宿,明早便走,好不好?”
樵夫一听只好点点头,然后埋头继续往前走,那女子风摆荷叶似的在后跟着,不一会儿听到樵夫闷声闷气地说:“到我家了。”
白衣女子抬头一看不禁暗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立着几间简陋至极的房子,篱笆为墙,麦草为顶,院墙也是一根根枯竹围成的。她不解地问道:“大哥家既然如此清寒,刚才又为啥舍得拿出整整二十两银子呢?”
樵夫憨憨一笑,说:“不瞒你说,那二十两银子是我打了好多年柴卖得的全部家当,今天揣在身上本是回头顺便请了匠人修房子并请媒婆为我说一门亲事的,不想……你也别往心里去,山里人有的是力气,再说那银子本是身外之物,还会挣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