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需要、渴望和情欲之间有微妙的差异,任何一种情感都会使一个男人为之着魔。在马克·桑德森的情况里,这四种情感都交织在一起。从五月到六月,随着越来越强烈的孤独感,他的执念也越来越严重。他以前从来没遭到过什么挫折,与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一样,十多年来,他早就已经把道德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他来说,从渴望到决心到设想到计划到执行,只有严密的逻辑和**的步骤,而这些事情*终总能获得成功。六月初,他决定要把安吉拉·萨默斯搞到手。在设想如何实施的阶段,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公祷书》里的那个词:“至死不渝”。假如她是别的女人,能轻易被财富、**、权力和社会地位打动,那就不会有问题了。他可以用**去迷惑她、得到她;但话说回来,那样的女人不会让他迷恋��这种程度。他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很久,简直要发疯了,要冲破这个怪圈只有一个办法。
他用电话联系了一位房地产代理人,以迈克尔·约翰逊的名字租了一套小公寓,以现金支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现金是用挂号信寄去的。他解释说,他将在第二天凌晨抵达伦敦,所以希望代理把钥匙放到门口的垫子下面。
他以这套公寓为基地,给伦敦的一个私家侦探事务所打了一个电话——当然是从不过问业务是否合法的那种——说明自己的要求。听到客户要求匿名,事务所提出要预付费用。他用专递送去了五百英镑现金。
一星期后,一封写给约翰逊先生的来信说任务已经完成,但还差二百五十英镑的费用。他把钱寄过去,三天后,收到了他要的资料。有一份简历,他粗粗看了一遍。一张头像,是从一本关于地中海鸟类的图书扉页上剪下来的,这书**惨淡,早就**了。还有几张用长镜头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个子、窄肩膀的男人,留着牙刷般的小胡子,长着瘦瘦的下巴。阿尔奇博德·克拉伦斯·萨默斯少校(“还是个少校!”他心怀恶意地想)是一位外派的英国军官,居住在西班牙巴伦西亚与阿利坎特之间的一座小别墅里,距离一个落后的海滨小村半英里。资料里有几张该别墅的照片,还有一份文件记录了别墅的日常活动:在小庭院喝早间咖啡;妻子上午去伯爵夫人家里为三个孩子做家教;她下午三点到四点必定会去海边晒太阳、游泳,而这段时间少校要作关于白色海岸鸟类的研究。
他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行动。他通知公司员工,说自己要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其间可以用电话联系。接下来,他要改变容貌。关于这方面,在杂志上刊登过广告的一家小小的美发店帮上了忙。桑德森在那里将长发理成平头,并把原来天然深栗色的头间谍课:万无一失的杀手 12发染成淡黄色。做头发花了一个小时,效果可以保持两个星期,他的发型还赢得了理发师的一番赞美。
然后桑德森驾车直接驶入他的公寓楼地下停车库,坐电梯回到他的顶楼公寓套房,避开了门厅里的管理员。他从公寓里打电话给弗利特街的一个熟人,问到了伦敦**的一家大型图书馆的名字和地址。那里专门收藏当代事件的资料,拥有**的专著和大量剪报及杂志。三天后,他弄到了一张迈克尔·约翰逊署名的借阅卡。
他从“雇佣军”这个大标题开始查阅。这份卷宗有一些分目录,分别标着“麦克·霍尔”“罗伯特·德纳尔”“约翰·彼得斯”和“雅克·施拉米”等名字。还有的分目录是以地名开头的,如加丹加、刚果、也门、尼日利亚/比夫拉、罗德西亚和安哥拉。他把这些资料全都翻阅了一遍,里面有新闻报道、杂志专题、评论、书评和采访。文章内每提及一本书,他都把书名记下来,到公共阅览室找出那本书阅读。这些书包括安东尼·莫克勒的《雇佣军史》、麦克·霍尔的《刚果雇佣军》,还有专门写安哥拉的《战火威力》。
一星期后,这些资料中终于浮现出一个名字。那人参加过三次战役,即使*大胆的作者在提及他时也小心翼翼。他不接受采访,档案里也没有他的照片,但他是英国人。桑德森猜测他还生活在伦敦的某个地方。
几年前,在接管一家绩优股公司时,桑德森获得了一份其他公司的清单,包括一家雪茄公司、一家胶卷加工厂和一家文学代理公司。在文学代理公司的资料里,桑德森找到一个私人地址,是他在图书馆里读过的其中一部回忆录的作者地址。
作者的原出版商丝毫没有怀疑,并确认这是正确的地址,当初他们就是把微薄的稿费支票寄送到那个地址的。
当富豪桑德森以出版商的名义去拜访这个雇佣兵兼作者时,他发现对方已经在走下坡路,并且沉湎在了酒精和对过去的回忆之中。这位前雇佣军人指望访客也许能够重新出版他的书,从而再赚上一笔稿酬,获悉不是这么回事,他很是失望。但他听到可以赚到介绍费时,又眼前一亮。
桑德森说自己是约翰逊先生,并说,他们公司听说前雇佣军人的一个战友想出版自己的回忆录。他们不想让其他公司得到版权。**的问题是不知道那人的下落……
听到那个名字后,前雇佣军人哼了一声。
“哦?他想坦白从宽了是吧?”他说,“这倒真是新鲜事。”
他一直不肯帮忙,直到喝下六大杯威士忌、拿到一大叠钞票后,才在一张纸条上潦草地写了一个地址。
“如果这家伙在城里,总会在那里喝酒。”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