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当个大人的开始 一直想着要去陌生的地方自己生活,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 那时候的我被巨大的大学联考压力逼迫着,却还天天想着要离开家一个人去生活。 往哪里去呢?住在哪里呢?生活费哪里来呢? 脑袋里每天忙着塞进英文、历史、地理、“x+y”,根本容不下这些现实面。 当时,考上大学就可以离家生活对我来说是**的真实。 并不是因为家里读书环境欠佳,那时候,家里的孩子不是上台北念书了,就是在当兵,只剩我这么一个幺女。 为什么偏偏在已经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要找自己的茬?就连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当时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这样才能是个大人的样子。 急着想长大,是每个青少年燥热的渴望。 发榜后,我如愿到了台中念大学,虽然不够远,但至少是学着当个大人的开始。 这一离家才知道了一个人生活有多困难。 台中四年后接着北上工作,我那股去异乡生活的渴望扩大到去异国。 是天生血液里流动着不安定吗? 开始工作不到两年又蠢蠢欲动。 是幸还是不幸?当时的几份工作让我��有机会去日本,被他们精致的文化迷倒,一心向往的方向只有日本。 总以为只要去了那样一个很懂生活的国度,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变得****地精彩起来。 托付了太多的想象与期待在流浪异乡这样的事情上,却不明白该精彩起来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 又过了几年,虽然钱没存够却把语言学校都找好了,没有跨出的那一回,止步于还没存够的勇气。 去异乡生活这件事成了始终不曾被实现的、在每一次的呼吸之间隐隐透着光、压在心上的痛。 原本以为应该就这样了,可以的话,每年想尽办法去一个不同的**看看,乖乖地安于现状。 只是,每次抬头看着书桌前墙面上的世界地图,会突然之间无法移开视线,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去年春天,在不愿意再安于现状的某**,我下定了决心,要给现在的自己一次对得起以后的自己的机会。 我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决定要实现到异乡流浪的想法。 这些年总把这个梦想丢在身后,以为不放在眼前、看不见了,自己就不会在意。 我们常会随口说:“如果,中了乐透头奖,**件事我就要去环游世界!” 语气坚定到像是每次大声嚷嚷着:“明天开始我要**!” 但,这个明天永远没有到来,乐透总是忘了去买,环游世界的念头也任由它落灰尘。 因为答应自己要做却没有做到的事越来越多,环游世界这件事也渐渐变成了一个随口拿来说说的笑话,不再是闪闪发亮的梦想。 这一次,不是失恋,不是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或陷入困境需要冷静,就是非走不可。 只是想要对得起自己,那个从十六岁就想着要浪迹天涯的自己。 这一次,存够了勇气,终于要出发。 终于,可以好好面对十六岁的那个自己。 上当是学会的过程 在运河旁找到被涂鸦到无法辨识原来颜色的邮筒,天天在阿姆斯特丹寄出了**张明信片。 天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出去旅行一定要寄张明信片给自己。 明信片上都写些什么呢? 写当时的天气、吃到的食物、遇见的人,天马行空地写,也写写帮后来的自己打气的一些话。 这一次,天天还多了个任务,要写张“祝福”的明信片,祝福一位即将远行到异国求学的朋友。 挑选了一张适合的明信片,天天在空白地方写下祝福: 就变动这件事来说,*没把握的往往是决定要变动的人。 变动其实需要很多的勇气, 支撑这样勇气的背后是—— 愿意给自己任何更大挑战、更多可能那种坚持的心情。 变动让我们心慌是因为在乎, 我们在乎过去更在乎未来。 但, 过去会支撑着我们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你可以做到你想要的*好结果, 因为你会用尽全力, 因为你决定变动已经是*好的决定。 写好明信片后,她询问了卖明信片的老板邮票价格,老板详细地对她解释寄到欧盟**都是1欧元,欧盟以外一律1.1欧元。 “天啊,寄给自己的那张邮票可是卖到了1.5欧元的价格呀!” 天天的心在滴血。 回旅馆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文具店,门口有个干干净净的邮筒。 既然有邮筒应该有邮票卖吧? 天天想了想就推开门进去了。 但,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天天又受到了打击。 同样是长得像绿色花椰菜的邮票,同样寄到非欧盟**,文具店里卖五张4.75欧元,谢绝零售。 五张4.75欧元,这才是当时荷兰邮资的公定价。 原来,在荷兰买邮票就像谈恋爱,只要多上几次当、多被骗几次,就会懂得什么样的人才是自己该放心去相信的人。 天天下了这样的结论。 愿意坚强起来的理由 从代尔夫特回到阿姆斯特丹的火车上,老K看着左前方与他对坐的异国女孩出神。 他不是被她的美貌吸引,而是被她脸上的神情。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烟管裤希望拉长自己的比例,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一次一小口地吃着放在随身包包里的巧克力,是因为嘴馋还是怕发胖? 看着手机传过来的短信时,嘴角扬起*美的15度弧线,她的神情举止让他想起他的女孩。 想起他的女孩时,他的鼻头突然感觉酸酸的。 看着自己传给她的讯息时,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带着笑吗? 还是在没有他的城市里,终于放声大哭? 不要找我,我想自己静一静。 不要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留下两句话,老K离开她,自己出门流浪,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每到一个地方就拍一张照片传给她,没有文字只有图片。 他用照片报平安。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交往的这三年来,老K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她流泪的模样,没有看过她真正崩溃大哭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藏得太好,明明是个连看电影、读小说都可以哭到泣不成声的家伙, 唯独在自己面前却总是笑着,或是瞪大眼睛撑开鼻孔用力生着气。 分明是个看了她脸上表情,就知道她现在情绪的家伙, 在老K的记忆数据库里,却唯独漏了她大哭的表情。 不清楚人生方向的焦虑,随着三十岁将在一年后到来,越来越逼近,他夜夜无法入眠,始终无法平复的心跳急促地催着他: 再晚了就太迟了。 于是,他放逐了自己,暂别了他们的爱情。 窗外细绵绵的春雪赶来与老K话别,今天是他待在荷兰的*后**。 离别是相遇的开始。 相遇将以离别结束。 离别与相遇总是发生在同一个瞬间, 原本以为急着想离开的地方, 现在却是他渴望着回去的方向。 刚刚在代尔夫特街上接受了一场春雪的洗礼,老K的墨镜上还沾着雪痕。这段放逐之旅,究竟让他想通了什么还是依旧焦躁? 老K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女孩是他愿意坚强起来的理由。 拖着行李转向机场,一边传送着讯息,这一次没有照片只有几句话。 你好吗?我在荷兰,我要回去了。 回去之后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大大的拥抱,还要记得搜集她大哭的模样。 老K在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