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灯忽然变得雪亮,德广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正对我虎视眈眈。我吓得猛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以为是在做梦。可是,门口的德广却没有消失,而是一步步朝我走来。我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德广确实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下意识地抓起被子,试图把自己完全遮盖起来。可是,德广的动作却比我麻利得多,一下子就把被子里扯到地上,我暴露在他的面前,只穿着一层睡衣。接着,��开始扯我的衣服,我死命地护着自己,却没有他的力气大,睡裤很快被他撕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我吓得浑身哆嗦,缩在床头抱住自己。
“破鞋!你以为我还会上你吗?我是看看你玩过鸭之后变成了什么味!”说着,他拿起我的内裤,举到鼻子前闻了半晌。
他竟能说出这种话,竟能做出这种举动!我的惊恐变成了愤怒,他这是在羞辱我,一个禽兽在羞辱一个人!我猛扑上,边去抢夺我的内裤,边怒骂道:“你连头猪都不如了,枉为男人!闻出来了吗?什么味!”
“骚味!臭不可闻!”他揪住的我的头发,猛掴我的脸。
我拼不过他,情急之下,就朝他裆里狠抓一把。他疼得惨叫起来,放开了我的头发,停止了掌掴,转而去捉我的手。
他拿住我的右手之后,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举着我的右手,对着那只戒指看了半天,才傻了一般问道:“你的结婚戒指呢?”
我没有说话,本能地开始取戒指。我没有保护好它,竟被德广发现了。我陷入了极度的愧疚之中,我愧对忆槐,连一个信物都保护不好!我意识到它的灾难要来临了,很快就要来临……
“你的结婚戒指呢?”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
“收起来了。”
“你手上的这只是谁送的?不可能是鸭!这个戒指肯定价值不菲,鸭子只会花你的钱,不可能在你身上花钱。你跟我说实话,到底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
“要听实话吗?一顶也没有。”
“撒谎!这戒指是谁送的?我猜是那个给你送花的无厘头!是吗?”
在事情没有成之前,我是不想把忆槐暴露给德广的。德广只知道他给我送过花,而送花跟送戒指是有本质区别的。可是,德广这么逼我,不说出是谁,肯定逃不过他的拳脚。索性就把忆槐抬出来吧,反正他们两个人迟早要针锋相对的。
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说:“是的,是林忆槐送我的。”
“这么说,他在你心目中比我还重要了?”
“比你重要一万倍。”
“他肯定把你上了,不然怎么在你身上这么舍本!”
我闭紧嘴唇,一言不发。
“上过你了,对吧——”
他大吼一声,就把戒指脱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由于钻石的硬度大,不依纹理方向受重击是不会碎裂的,那只戒指在地上滚了几滚,还是完好无损。他气急败坏搬起门旁的衣帽架,用重重的底盘狠狠在戒指上夯个不停……他夯累了,才把衣帽架拿开,看见钻石成了碎片,才狞笑道:“我让你在外面养汉子!今天我砸了他的钻石,等我找到那个野男人,也要把他砸个稀巴烂!”
我再也**不住心里的刺痛,放声嚎哭起来。不顾浑身赤裸,我下了床,几乎是爬到了那只碎掉的戒指旁边,试图用双手捧起它来,可我的手却哆嗦得不听使唤,好像长在别人身上。
捧着一小堆破碎的钻石,我仿佛看见了忆槐,想起他深情地望着我,将它戴在我手指上的情形。我嚎哭着,在心里默默地诉说:忆槐,我没有保护好你给我的信物,你会怪我吗?你知道我在受着什么罪吗?这么冷的天,我连衣服也没穿,挨着他的打,受着他的辱!你快回来吧,把我带到那个小屋里,他就找不到我了,也打不着我了!离春暖花开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真希望明天你就回来,看看我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我哭了好久,德广的一双脚就在我跟前,却一动没动,也没说一句话。也许他开始后悔了?也许他意识到忆槐在我心中的分量了?我把所有的钻石碎片都捡起来,用一张纸包好,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
之后,我抓过被德广扔在地上的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擦干眼泪,平静地说;“我要离婚,马上离。你不离我就去法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硬着脖子说:“我回来就是跟你离婚的!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玩鸭。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节外生枝、你还跟那个无厘头藕断丝连!我要跟你的姘头见上一面,两人赤手空拳拼一场,不然难解我的夺妻之恨!”
“他现在不在国内,他很忙,没时间跟你折腾!”
“他不管跑到哪里,都是个奸夫,你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个淫妇!”
“我跟他是清白的!老早之前在红磨坊见面,他就告诉过你,他不把我牵上红地毯,半根毫毛也不会动我的。因为他知道怎么尊重女人、知道怎么尊重爱情!他不但比你会赚钱,还比你会做人!他是个君子,你是个小人!”
就在他咬牙切齿欲扬手打我之际,我抓过手机,拨下忆槐的手机号码。我要对他说,明天就回来,先把生意放一放,把我从火海里解救出去。人在青山在,钱在婚后继续赚也未尝不可。——可是,经过漫长的几秒钟等待,我等到的却是关机提示。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对我关机呢?他曾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对我关机,让我在这辈子时时刻刻都能找到他。也许是工作太累、睡前忘记检查手机的电池情况、恰好在这时候断电了?我焦虑地又拨了一遍,听到的还是关机提示。
“哈哈,现在才知道被骗了吧?”德广奸笑道,“说不定他现在抱着别的女人呢!一个夺人之妻的男人根本就是垃圾,你还把他当宝了!常言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没到。你给我戴绿帽子,这么快就遭报应了!他已经把你甩啦,我也不会要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块猪狗不闻的臭肉了!”
null
和我住同楼的好友艾琳说,后窗外大约150米远的小楼上,住着的那个*帅的男孩是做“鸭”的。
开始我不信,也不大感兴趣。我历来对出卖肉体的男性有种本能的蔑视。你去擦皮鞋、摆地摊、做苦力都行啊,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充当女人胯下的玩物?说实在的,我并不是特别容不下女人出卖肉体。而男人把自己卖给女人,毕竟太践踏性别的尊严了。
不过,自从艾琳点破他的身份之后,我就开始仔细观察他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的作派、行踪的确很像做“鸭”的。家庭主妇们准备晚饭时候,他起床洗漱、打扮,准备粉墨登场。一般凌晨回来,也有第二天上午才回来的。酒醉后肆无忌惮地在小楼的走廊上哭笑、谩骂、扭昵作态。每次他都是骂女人,骂女人想占他便宜,骂女人没钱还想追求高享受,骂女人是不是人,是蛇蝎……
他长得酷似刚刚出道时的谢X锋。——注意,我这里说的是刚出道时的谢X锋。艾琳说:现在的谢X锋,给她洗脚都嫌垮啦。是啊,谢X锋刚出道时,那份凶猛的火力,曾经让我固执地断定他起码能红上十年。然而,我的智力显然无法凌驾于规律之上,新世纪开始不久,谢X锋就人气大降,一直没再火起来。
我回想了一下,发现“鸭”搬来的一两年里,从没往家带过女人。来找他的也都是跟他一般年纪的男的,长得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帅,也不像是他的同行。
我曾问艾琳,“他会不会是双性恋?”
艾琳说:“你真是傻得可以!鸭的工作就是伺候女人,身体一直处于亏空之中,再交男朋友,怎么胜任工作?女朋友也不能交。”
“他对女人真没有感情需要吗?”
“夜里需要陪女人喝酒,女人酒醉了,还得忍受女人折磨。为了钱嘛!做了鸭本来也就不能算人了,不算人了,还有人的感情吗?”
艾琳这个女人是无情的。城市中的大龄单身女人,像她这样冷酷的越来越多了。
白天,他总是睡得很死,他的朋友们来找他,总是砸上半天门,狂喊上十几声“小白、小白”,他才懒洋洋地探出头来,腰里缠个湖蓝色的大毛巾……这家伙的习惯不好,可能跟工作性质有关。不管多冷的天,腰里都只缠个大毛巾,在走廊上招摇,倒垃圾啦,晾晒衣服啦等等。
时值南国的初春。这个周五傍晚,我把儿子从寄宿小学接回来,路上特地买了刚上市的菠萝,请艾琳来教我做菠萝烧小排骨,儿子很喜欢吃这道菜。
窗外的小白按时起床了,站在厨房里的水槽边洗漱。他家的结构是这样的:进门左右两边是卫生间和厨房,再往里进是个卧室,整个面积大约有30平方。属于麻雀虽小、五脏具全的小户型。因为门前带走廊,所以卧室没有阳台。只要天不冷,小楼上各家各户都习惯关个防盗门,保证通风,所以小白的举动我可以看个一清二楚。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他穿着一件玉蓝色衬衫,深蓝色西装裤,光光鲜鲜出了门,往楼下走,准备出夜了。
我和艾琳看入迷了,排骨糊在锅里都没发觉。艾琳看着烧坏的排骨,咬牙切齿地说,“不‘用’这家伙一回,真对不起这锅糊排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