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粤艺苑系列丛书 南国剧魂:马师曾传》:
每天早晨,我起得很早,先要煲好白粥,再服侍师傅洗面;之后是空着肚子吊嗓子。吊完嗓子就练功。师傅教的是掬鱼(有如现在体操中的掌上压),这是练功*基本的动作。还教扎马,教手桥。除了徒手的动作之外,也教持刀拿枪的动作。总之马上马下的功夫都是在早上教的,练习的时间大约一小时。
吃过早粥之后,休息约一小时。这段时间,我就要入厨房帮手,开饭给大家吃。吃过饭,稍息一下(我就去洗衣服),到11点练锣鼓,师傅佳还教音乐(他会拉二胡)。当时学戏的人都由他指定学习什么角色。我记得大师兄学公脚(虽挂须,但与总生不同,总生喉嫩些,小生则喉更嫩。从前小生唱子母喉,戏行称猫喉,唱法不同花旦,但又近乎花旦。咬字有的与花旦同,低音字却与总生同,但嫩些;尖字则与花旦同,但音老一些)。我小时就很喜欢男丑,因为丑的说唱都是土话,人家容易听得懂。当然,男丑做袍甲戏时,就要讲官话,不过仍然���甚严格,可以自由些。
我在当时还只是吊嗓子,没有选定什么角色来练习,师傅佳主张我学花旦,我不愿,要求做男丑。师傅佳对我说:“男丑不易学,要有天才。”因此叫我学普通角色的唱和做。学的是《夜审宁柯》。这个戏的剧情大致是这样:书生宁柯原已有妻,他在书房就读时,狐狸精变成书生;走进他妻子的房里,宁柯疑妻有奸,因而出妻。妻子因此自杀,鬼魂向阎王告状。阎王钩了宁柯的阴魂落地府。宁柯在地府见到父母,父母告诉他,他妻子死得冤枉。宁柯不信,说亲眼看见有男人走进妻子房内。正在难解难分之时,观音菩萨已将狐狸精擒获,宁柯才知道自己上了狐狸精的当,于是夫妻和好还阳。师傅佳就教我学“分妻”一场戏。还说:男丑演“分妻”戏的不少,唱词都是差不多的,至于如何做到引人发笑,就要看自己的本领了。《时迁偷鸡》戏中扮时迁的是丑生,要熟习武功才成,这武功非十二三岁学起来不可,现在你已经十七岁了,不能学了。何况我对这出戏又不十分熟。因此他还是要我先学基本的唱和做。
师傅佳教我们很严格,不准唱,只准轻声度曲,不用喉发音。他怕我们一开始就唱会把喉唱坏。
下午我们还是学唱、学锣鼓。到五点多吃晚饭,吃过饭,外宿的学生回家了。我们留宿的三人就进行自修,可是师傅不教,也不准我们唱。因为教了**他也累,再唱就嫌嘈耳了。因而我利用晚上的时间来抄曲,用记账的大数簿来抄,抄了倒不少,可惜后来掉了。
大约在师傅佳那里学了两个多月,就被家里知道。原来我有一次上街,被舅父碰到,他一直跟到我学戏的地方,就知道了我的底细,自然我的戏也就学不成了。师傅佳不敢再收留,我只好退出来,后来我就到香港学生意。
但我学戏的心还不死,不久我又从香港回来,再去找师傅佳,问他何处有人教戏。他不肯告诉我,我再找师母,请她指引。师母就说,或者在黄沙会有。结果,我真的在黄沙梯云桥找到了另一个学戏馆。在那里就碰到大牛叶。他从前是演二花面的,风瘫后没法做戏了,这才做了戏院的“大旗手”,招人去新加坡演戏。当时,我是写了师约的,师约一写就是六年。那时,我知道这是卖身契,但我心想,且跟着他去新加坡,学一套本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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