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在欢唱/慢慢长大系列》:
小村春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太快。
尽管我把书捧得离眼睛越来越近,可书上的文字却越来越像一群大雨来临前的小蚂蚁,不听话地挤在一起,任我再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也无法看清楚它们的面容。
唉,天这么快就黑了!我禁不住在心里叹息起来。抬起头,不要说太阳早就藏起了它温暖的脸庞,就连不远处那棵还未长出新叶的大槐树,都变得黑乎乎的,马上就被更大的黑吞没了。
我不情愿地站起身,认真地在《夏洛的网》,也就是我刚刚看的书的边缘折了个角,做上记号,然后合上。书中小猪威尔伯的命运太让我牵挂了,我真想一口气把它看完。可是,唉,没办法。我转身瞅了瞅院子,听到爸爸在大锅里炒菜发出的叮当声。趁妈妈还没找我,没发现我这么晚还在外面看书之前,尽快回去是*明智的选择,不然妈妈那大嗓门一定又会喊:小书呆子,还看书,你的眼睛还要不要啦?
小狗尊严刚刚还趴在我脚边,默默地陪着我,这时也一抖身子爬起来,摇着尾巴抬头望着我。我蹲下身,摸摸它背部光滑的毛,充满爱意地对它说:“好尊严,外面太黑了,咱们回去吧!”
它听懂了我的话,快乐地摇着尾巴,还伸出嘴巴嗅我手里的书,似乎它也喜欢书中的夏洛和威尔伯。这可真说不准,我一直觉得我的尊严很特别,很聪明,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说起尊严,不能不谈谈它名字的来历。
起初它并不叫“尊严”,而是叫“球球”。因为它小时候毛茸茸的一团,走起路来像一个棕色的球在滚动,所以妈妈就叫它“球球”。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重新给它起了名字。那天,我的朋友萧丽来我家,她手里拿着一个她妈妈刚蒸好的馒头,球球闻到了香味,就跟着她嗅。萧丽非但没给它一块儿,还非常傲慢地踢了它一脚,嘴里还说:“哼,小馋狗,我才不给你!”可当她吃够了的时候,又把剩下的那块扔给球球。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球球连闻都没闻,就一扭一扭地走开了,坐到不远处望着她,平时黑亮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眼白,还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它的表现让我既惊讶又惊喜,我**次知道小狗也会生气,能像我刚刚学过的《尊严》那篇课文中的哈默一样有尊严。因此,在征得爸妈同意之后,“球球”就变成了“尊严”。
我匆匆地向院里走去,尊严紧紧地跟着我。走到它妈妈“眼镜”跟前时,它像往常一样,跳到了妈妈身边,然后同它妈妈一起,摇着尾巴友好地目送着我。我向它们挥挥手,说声“Bye-bye”,便钻进了热气腾腾的屋里。
妈妈的听力好像超乎常人,就在我想从她的身边悄悄溜进里屋时,妈妈没有热度的声音空气般挤进了我的耳朵:“隋心,这么晚才进屋,干什么了?”
“哦,同萧丽在门外踢毽子。”
谎言未经大脑,就顺口溜了出来。
其实我不是一个不诚实的孩子,刚刚却说了谎。唉,这能怪谁呢?如果妈妈在这件事上反省一下,她应该会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因为每次都是如此,妈妈若是知道我在外面看这么久的书一定会生气,可要是我说我在玩,她的态度就会缓和些。果然,妈妈没再接着说什么,倒是正在给妈妈帮忙的老爸狠狠地瞅了瞅我手中的书,微笑着冲我撇了撇嘴巴。我赶紧把右手食指竖在嘴边,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口型,意思是告诉老爸不要说。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老爸会揭发我,这个警示也纯属多余。老爸对我,总是慈爱中多了一份妈妈没有的宽容,就像老爸此时的微笑,宽厚而让人温暖。因此,虽然爸爸一点不老,我却一直称他为“老爸”,似乎只有这样,才更显得我与他的亲近!
我冲老爸挤挤眼睛,会意地一笑就溜进屋里,把书藏进了书包。
弟弟隋意正专心致志地趴在床上摆他的积木。弟弟今年三岁了,比“尊严”还大一岁。调皮的他摆起积木来*可爱,这时候就是在他耳边放鞭炮也打扰不到他,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个安静、专注的孩子。*近,我发现他迷上了摆城堡,我不知道在他小小的心中城堡是什么样儿的,但每次他总是不满意,总是摆了又拆,拆了又摆。见他这样辛苦,我想上前帮他,可他总是嘟着小嘴儿把我推开,好像他的这座城堡很神圣的样子。
“隋意,出来吃饭吧!”老爸浑厚的男中音适时响起,可是,对于此时的隋意来说,这声音的力量微乎其微,根本不能把他从梦想中的城堡里拉回来。
还是我帮了老爸。“隋意,别玩了,咱们去吃饭!”说着,我把扎着黑黑长辫子的脑袋探进了他的视线,隋意不满地“哼”了一声,小手却做自卫状,上来推我的头,因为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他哪里能抵挡得住我的“辫子神功”,我用力地晃着脑袋,让长长的头发扫到他的脸上、手上……
“啊——”隋意哭笑不得,不得不推倒了自己刚刚摆好的城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