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拉萨及其更远方:1948年西藏探险日记》:
第二章 出师不利
越过边界**之后,我们就抵达了亚东。亚东是夹在春丕(Chumbi)河两岸密林丛生的大山之间的一个狭长村庄。房子都是石头屋顶的木屋。不过,在我们进入亚东前2公里处,在切玛(Chema)和比比塘(Pipitang)见到了一些高大的西藏式建筑,坚固得像堡垒。建筑有着宽大的木窗,窗框精雕细刻,可以说是*靠近印度边界地区的中式风格建筑。在清朝时期,亚东是地方行政长官的总部,因此其原来的藏语名字下司马(sharsing-ma)被改成了汉语的名字①。现在**可见的汉式印迹是贴在小饭馆门上的红色吉祥楹联。我们首先去拜访了西藏的商贸专员——或者实际上只是他的代表(藏语叫sku ts'ab,意为代表),专员本人去了汉地和美国访���。代表是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像一名武士。他说话很严肃,但举止温和。友善、面带微笑、和蔼可亲是藏族人**的品格。他们的热情是有严格礼仪规定的。先是互赠表示祝福的亚麻或真丝的长巾①——根据客人的职位高低和富裕程度,所赠送的长巾有所不同。之后在喝茶时,就是谈论旅行计划和健康之类的问题。关于茶,在有关西藏的书籍中已有很多详尽介绍,不再赘述。如果读者想尝试一下的话,做法就是:将茶熬煮一定的时间,倒入一只木桶,加入酥油、盐,有时还加一点儿碱,用力搅打,直至所有的东西完全混合,之后再次煮开,倒入铜质或银质茶壶,用铜的、银的或玉制的茶碗饮用。
村子的头领随后过来看我,当地人称他“根波”(rgan po),意为年长者。较大的村子可同时有2至3名根波。他的任务是向正规通行证持有者提供食物、燃料和马匹。此外,他还是地方专员的代表,一应事项均要向他报告。如果没有拉萨发出的通行证(lamyig),任何外国人均不可深入到亚东以远的地方,只有返回。我本人没有问题,但出乎意料的是,我的那些朋友遇到了麻烦。在1947年我的通行证被签署之后,西藏的情况就已经发生了改变。1933年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后,拉萨东北面热振寺的寺主热振(Reting,Rva sgrens)掌权,他是一个有现代思想的年轻人。他不希望西藏政策由于与外国的交往而发生改变,因此采取限制外国人进入的政策。前世达赖喇嘛越来越依赖英国,而热振则更倾向于民国政府,但是他的这个态度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热振意识到他提出的改革无法进行。由于担心失败的后果会影响到自己生命,他提出主动放弃,把权力让给达扎(Takta, Brag k'ra)。但是热振的支持者并不赞成他让位。于是,1947年,热振的支持者策划用定时炸弹除掉达扎。然而事情提前暴露,导致热振被捕,其亲戚被流放,财产被没收。数月后,热振死于狱中,达扎成为当权者。热振的死激起了很多他的支持者的愤怒,特别是拉萨不远处的大喇嘛寺——色拉寺(Sera)的僧人。色拉寺一向有军事传统,并拥有僧兵。他们试图推翻政府。两天的时间,拉萨陷入可能遭到色拉寺僧人和镇压军队洗劫的危险之中。*终,当权者设法占了上风。在大炮轰炸色拉寺的威胁之下,色拉寺的僧军不得不投降。
这件事之后,出于希望隐瞒事件真相的考虑,以及对外国人的不信任,拉萨新政府采取了更加严格的闭关政策。进藏通行证的申请一概被拒绝。两名受民国政府强烈**的美国人、一名印度籍的德国佛教僧人和一位1947年曾到过日喀则(shigatse)的英国人都没有获得批准。
这就是为什么我4月13日发出电报,通知西藏当局我已到达,并为我和我的随行人员申请通行证,得到了如下的答复:“您的3名随行者是否是西藏人,或印度、锡金、不丹人,或外国人,请来电说明他们的国籍,并说明您计划在西藏停留的时间。我们即电复于您。”——只有西藏人,及锡金、不丹和尼泊尔人进入西藏不需要通行证。在我按要求回复之后,拉萨当局于4月24日给我的答复是:“鉴于您是佛教徒,您本人可以在西藏停留3个月。请电告您所需的马匹和驮畜数量。来电收到后,我们即把通行证发到亚东。至于您的3位随行人员,十分抱歉,因很多外国人的申请都被拒绝了,我政府难以再发给他们通行证,请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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