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旋律/新世纪儿童文学精选读本》:
两天以后,水退了。
我和胡海惊喜万分地发现,这股清流还在,从地底一个洞口内不断朝外冒出,它已经自己在这片高低坑洼的地方流出了一条通道,直到围墙边的阴沟洞里。天哪,要不是这场大水,这个洞口还不会显露出它的秘密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去分析它的来历了,赶紧玩水!
水和泥巴*好玩了。
我立刻有了个主意,不得了呀,我们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它将拥有复杂的迷宫水道,造起无数小人国一般的城堡,还要有很多机关和装置,它们都将是用水流来驱动的……胡海听得目瞪口呆,他说好,但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做。我说:“我们开始设计了,要画图纸,还要有一幅地图,另外,要去收集一些关于城堡、吊桥、密室、港口、船道、陷阱、升降机关、发射平台、小行星地形、恐龙灭绝前的植物、火山口形状以及古代渠道的网络图、埃及金字塔的照片,等等!”
胡海听得头都大了。
他说:“这……根本不是玩!”
我说:“啊,这还不是玩呀?”
他说:“不要这样嘛……”
我说:“那你就退出!”
胡海,你打死他,他也不会退出的。他已经像个泥猪,满手、满脚和满脸都是泥水。他用水和起泥巴,圈起一个怪里怪气的巨型泥盆,把水流引到了里面,水在渐渐上涨,胡海兴奋得像杀猪般尖叫起来。他这一叫,我再也忍不住了,手上忙团起泥巴,赶紧去修补巨无霸泥盆,我们都手忙脚乱起来:“不得了啦,洪水来啦,大家赶快来搭高城墙呀!”我们又是垒,又是捏,又是补,又是贴,紧张得要命!我一看,必须另想办法,于是,我就另外在旁边开始大创土坑,创得简直像一只土獾;然后,我就学兰州拉面的师傅那样和面粉似的拼命揉泥巴,结果揉成巨大的一坨,重得要命,我拼命把它搬到土坑边,封在上面,围起,合龙,捏牢。胡海过来接手,我已经瞄好了一根空竹管,飞快地跑去捡来。伟大的时刻来到了,胡海已经在发抖,我用竹管小心翼翼地从这座空城的泥壁插进,穿过去,接着就慢慢捅进胡海的那座巨盆——泥水立刻通过这根管通向了这座泥城,还有咕咕咕的灌水声,泥水在上升,好玩极了!
结果胡海发疯,捣毁了泥城。
泥巴泥巴我爱它
泥巴根本就不脏。我跟你说,你把泥巴和上水在手掌心里捏,捏呀捏呀,捏得你心里都会痒。这些泥巴细腻得好温柔啊,你说它像什么?像巧克力。你可以把它搓成圆条,也可以把它垛方,还可以把它弄成一大团举过头顶往地上用力摔,摔来摔去,它就“熟”了,随你抠出一块,做成什么形状都没问题。而且,我们还有水,这就更妙了,泥一碰上水,听话得一塌糊涂,我已经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做成各种泥巴形状,包括半圆形的拱门,然后用水来抹,结果,真令人不敢相信,泥巴不再像泥巴了,被我抹得锃亮发光,简直照得出人影。这是真的,我一点也没骗你。
我花了一笔钱,学了半天陶艺。
你玩过吗?就是玩泥巴呀。
不过,我可不是想去瞎捏出什么破罐子,我是在练手艺呢!自从发现了这个水流之后,我一直想着那个“帝国的花园”——我并不是随便乱说的,我后来想到这个地底冒上来的水源,有可能是远古时代的,我知道在我们现在这批地球人类之前还有过另一次的文明,他们也是人类,比我们还聪明,但后来灭绝了。这真的是有可能的,他们发生了生态灾难,像恐龙一样灭绝了。所以,我认为在地底下一定埋藏有很多东西。这个被我发现的水流,有可能是上一次文明的一个伟大帝国的美丽花园中的一个泉水的水洞。
我想把这个“帝国的花园”搭出来。
胡海已经看过我画的构想图。
他说:“很好。”
我说:“你觉得还要加什么?”
他说:“没有了。”
我很生气,就对他说:“你这么不用脑子,就只能帮我打工。运泥巴!揉泥巴!摔泥巴!做个泥巴人!”胡海不喜欢模型,也不喜欢玩电子游戏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真拿他没办法。我们三个密友,还有一个是潘盼。潘盼是女生,不要让她玩泥巴吧,太恐怖了。可是,潘盼鬼得很,早已盯上了我们。有一次我进了走廊,把两只泥手藏起来,胡海用身体挡着掩护我。潘盼在后面追上来,大叫:“怎么啦?李小乔的手是不是断了?!”真讨厌。我们逃,潘盼就追。我们拼命逃进了男厕所里面。厕所本来就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据点。现在,更重要了,因为我和胡海经常要来水龙头这里洗掉手脚上的泥巴,消灭掉痕迹。没想到,就在这上面出了事——有一次上课前,不知是怎么回事,厕所竟然到*后一分钟仍然爆满,生意极好,这帮人大概都喝了一百瓶汽水,我用足力气也挤不上去。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是徐老师的课,我只得藏起两只泥巴手冲进了教室。
自从我的同桌换成班长孙琴,就要我的命喽。坐上座位,我用嘴巴衔了铅笔盒放到课桌上,又用牙齿咬了课本出来,再用舌头翻书。孙琴很奇怪地看我。我装得若无其事。可是徐老师确实厉害,她一直用眼睛扫视着我的裤脚和鞋子,那上面有泥点。我认真听讲,大声朗读,卖力得很。徐老师突然抽我到黑板前来板书。我缩着手,站在上面傻掉了。徐老师突然又大喝一声:“李小乔,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只得把手伸出来,我的妈呀,这双手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糊着厚厚的黑泥,疙里疙瘩,完全是吸血鬼的手!同学们全都尖叫起来。徐老师又要我把裤子拎起来。我只得拎起来,我知道那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像穿了一双被燃烧弹炸过的黑乎乎的长筒烂胶鞋!全班哄堂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