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大师与净土法门研究》:
三、少康大师对中国净土佛教音乐的贡献
中国汉语佛曲一般认为是三国曹魏陈思王曹植肇始的。梁释慧皎《高僧传·经师》“自大教东流,乃译文者众,而传声盖寡。良由梵音重复,汉语单奇。若用梵音以咏汉语,则声繁而偈迫:若用汉曲以咏梵文,则韵短而辞长。是故金言有译,梵响无授。始有陈思王曹植,深爱声律,属意经音。既通搬遮之瑞响,又感鱼山之神制。于是删治<瑞应本起>,以为学者之宗。传声则三千有余,在契则四十有二。”①这段话表明,佛教东传初期,以翻译佛经为主。因为印度语言与汉语的差异,影响了梵音的传播。曹植游览山东鱼山时,驻足倾听岩谷里的淙淙的流水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曲曲折折,婉转迂回,有如优美的乐章,心有所悟,仿拟音节,写为《鱼山梵》六章。唐代释道世撰《法苑珠林》也有记载日:“植每读佛经,辄流连嗟玩,以为至道之宗极也。遂制转赞七声,升降曲折之响,世人讽诵,咸宪章焉,尝游鱼山,忽闻空中梵天之响,清雅哀婉,其声动心,独听良久,而侍御皆闻,植���感神理,弥悟法应,乃摹其声节,写为梵呗,撰文制音,传为后式,梵声显世始于此焉。其传呗,凡有六契。”②此说目前在学界占据主流,但也屡遭质疑,因为正史没有任何记载,且传世曹植作品中也未见收入,所以从北齐魏收所撰《魏书》起,到陈寅恪、汤用彤等学者都有不同看法,认为所言并非事实。据梁代僧祜《出三藏记集》记载,三国时西域月支国僧人支谦在吴国翻译的《瑞应本起经》中有《帝释乐人般遮琴歌呗》,可见呗赞*早由西域僧人译介到中国的,三国时期,梵呗主要是由西域来华僧人传入和制作,如三国康居国僧人康僧会传《泥洹梵呗》,制《菩提连句梵呗》三契、西域僧人尸梨密作《高声梵呗》与月支国僧人昙龠作《六言梵呗》。从现存文献资料看,中国*早的佛教音乐以西域流入为多,我国本土自创的佛教音乐并不发达。到了东晋,道安法师制定了佛教讲经、课诵、道场忏悔法等仪轨,《高僧传》记载:“安既德为物宗,学兼三藏,所制‘僧尼轨范’、‘佛法宪章’,条为三例:一日行香定坐上讲经上讲之法;二日常日六时行道饮食唱时法:三日布萨差使悔过等法。天下寺舍,遂则从之。”此后佛教音乐本土化进程加快,梁慧皎的《高僧传>中可以找到一些相关记述。道安弟子净土宗初祖慧远(334-416)大师遵循仪轨,将佛法东来初期仅仅宣唱佛名的唱导,改造发展成讲唱结合的佛教音乐形式,用来宣唱法理,宣讲佛经,开始建立起净土宗的自己的佛教音乐。梁慧皎《高僧传·唱导》就此论日:“唱导者,盖以宣唱法理,开导众心也。昔佛法初传,于时齐集,止宣唱佛名,依文致礼。至中宵疲极,乃别请宿德,升座说法。或杂序因缘,或傍引譬喻。其后庐山释慧远,道业贞华,风才秀发,每至斋集,辄自升高座,躬为导首,先明三世因果,却辩一斋大意。后代传受,遂成永则。”①此后净土宗二祖善导(613-681)著有《法事赞》《往生赞》《般舟赞》等歌赞三卷,四祖法照大师制定了“五会念佛”的法规,依照《无量寿经》卷上“清风时发出五音声,微妙宫商自然相和”的道理,以五会音声曲调念佛。到了五祖少康大师内容与音乐形式上有发展,吸取了民间音乐的精华,创制的呗赞音乐数量大大增加,无论是音乐的形制曲调,以及佛乐演唱的规模,都远远超过前贤。
中国佛教音乐史一般被学者划分为四个阶段:一是佛教初弘期“西域化”阶段,二是东晋至齐梁的多样化;三是唐代繁盛及定型化阶段;四是宋元以降到近代通俗化及衰微阶段。唐代是中国佛教音乐系统定型时期,少康大师在这一阶段是个关键人物,是中国佛教音乐大师。一般而言,佛教音乐在中国有两条进路,一是宫廷庙堂音乐,五音协和,程式严整,典雅庄重,经过了历代高僧大德的润色,形成一个体系。一种就是向民间音乐吸取养料,提取素材,来丰富和发展佛教音乐,使之为老百姓喜闻乐见,广为传播。显然,少康大师是后一条进路的开拓者与实践者。他智慧圆融,权宜变通,将般若波罗密与方便波罗密结合起来,为佛教音乐开善巧方便之门,他不断吸收民间音乐以丰富创意,介入了佛乐的创作改编与演唱,采用郑卫之音做佛乐素材来创作佛赞唱导、梵呗音乐,使佛教音乐与民间音乐进一步融合。他改变了过去雅乐与俗乐对立,采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音乐形式去接引众生,**他们成道证果。他创制的佛教音乐舒缓平和,清新脱俗,和悦清净,吸取了郑卫音乐的精华且“变体而作”,达到一种“非哀非乐不怨不怒”的和谐境界,“得处中曲韵”,完全与靡靡之音划清了界限,他制作的梵呗深受信众喜爱,得到广泛传播。赞宁在《唐乌龙山净土道场少康传》有过恰如其分的评价:“苟非大权入假。何能运此方便度无极者乎。”真可谓一语破的,深得其中三昧,乃少康大师之知音也。可以说少康大师是为中国净土宗的佛教音乐的创作与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祖师,他推动了中国佛教音乐的发展,在佛教音乐通俗化上开辟了新的路径,优美的佛乐成为一种学佛修持的助缘,不时响彻山中道场,教化了弟子,净化了心灵,坚定了信仰,使佛教教义的传播从内容到形式上让老百姓更易于接受,使信众提摄正信,清净自性,如理如法,身心安定。《唐乌龙山净土道场少康传》记载当时*多有三千弟子共唱佛赞,可谓音声海、海潮音,正如《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中说:“各以一切音声海,普出无尽妙言辞;尽于未来一切劫,赞佛甚深功德海。”少康大师创制的佛乐,传唱各地,点亮慧灯,唤醒自性,自利利他,慈悲奉献,使众生增长智慧,去除烦恼,远离恶业,在弘扬佛教净土宗的教义、经典上,起很大的作用。高山流水,少康大师对中国佛教音乐的贡献将传之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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