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厚老成传家风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重视家风家训的传统。这是古代农耕文明的产物,更是古人生存智慧的结晶,在引导人们崇善向上、教育人们明礼诚信、规范人们言谈举止、维系家族团结稳定等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吕坤不仅数十年如一日地孝亲敬老,而且对待兄弟妻子也重情重义,**地诠释了“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良好家风。
一、夫义妇顺睦姻亲
吕坤一向崇尚君子之风,对于儒家所倡导的封建伦理关系严格遵循。他在《为善说示诸儿》中谈到圣人君子对待生活的态度,称无论吉凶、祸福、毁誉,他们始终保持“为善自若”的态度,“推恩有序,由亲及疏,不惜有罪,不忍无辜”,目的在于使“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义妇顺,家人和,姻族睦,不伤人,不害物,安常处顺,以求无负于民彝,如斯而已矣”,追求崇高的人生境界。作为一位传统的封建士大夫,吕坤一生先后有二妻三妾,共生下三女两子。嘉靖三��年(1551),年仅十六岁的吕坤迎娶了本邑城南的于氏为妻,所生一女,四岁而殇。侧室李氏去世较早,生长女中仪,嫁给杞县生员黄元士为妻;侧室郭氏,生女正仪,嫁给归德生员沈斑为妻;侧室刘氏,生有二子,长子知畏,廪膳生员,娶虞城杨东明之女宜家为妻,次子知思,曾任光禄署丞,娶商丘杨楫之女宜室为妻。于氏亡故之后,吕坤又续娶了邓氏,主持中馈。
吕坤之妻于氏,名柏,字秀贞。吕坤与于氏同甘共苦,携手相伴,从懵懂青涩的少男少女到两鬓斑白的花甲老人,二人一起度过了四十多个春夏秋冬,可谓伉俪情深。与吕坤只生下仲女,取名为两,吕坤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可惜她却四岁而殇。于氏后封孺人,加封安人。
吕坤对元配于氏的感情,表现在三件事上:
一是为于氏的季母撰写墓志铭。隆庆五年(1571),继吕坤的母亲李氏病逝之后,于氏的季母胡氏不久也去世了,吕坤为胡氏撰写了《于节妇墓志铭》,称颂她在丈夫去世后矢志不渝、为夫守节的高洁品格。胡氏虽然“质朴而方,淡无所好。景物繁华,闺阁笑语,节妇浑若不解者”,但在夫家两位兄弟的帮助下用心抚育三个年幼的孩子,饥荒之年甚至“采木叶草实和糠秕以自给”,“又力纺红,课儿以读”,将孩子抚养成人,二子尚志后来“为学宫才子弟而家渐以饶,视初孀年倍之,或不翅倍云”,应验了其亡夫临终前所说的话语,即“有两兄,我不死也;有三孤儿在,我不死也;有汝,我不死也”。
二是为于氏所生之女吕两撰写了感人至深的《女两墓碣铭》。此铭短小精悍,文略事详,写出了吕两从小一直跟随父亲到极远寒之地生活,因父亲俸禄微薄而导致营养极度缺乏,不得不跟大人吃一样的伙食,后因受到惊吓得了小儿肠胃炎而致死的经过。姑照录如下:
两,吾女也,行仲,其母名之日两,生于万历癸酉五月。明年,余廷对之燕,携之燕。寻铨余襄垣令,携之襄垣。再逾年而女识襄垣,以为家。丙子春,调余令大同,余携之大同。大同寒苦甚,俸不得餍小儿,儿食长者食。性善惊,以惊得疳病,十月十日死于公寓,葬城之西南半里瓦窑村。
女秀而慧,四岁有成人识。余行役,日不归则日念之,归则停膝而喜,视余饥寒则促饮食走火。自余之远兄弟也,少长五人出,又官绝塞,少骨肉,尤怜爱之。死之夕,泪沄沄盈訾,数云“家去”,盖谓襄垣云。呜呼!儿宁陵人也,家何在?儿有知则归宁陵。于礼殇不志,余携女依依四千里而弃之极边不以归,则余心不忍,志之。铭曰:余携汝来,余归弃汝。为宋西人,为云中土。呜呼汝苦!
小吕两出生第二年,吕坤考中进士。吕两自幼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四岁的时候就像成人那样懂事,常常在心里惦记着父亲,每当父亲下班回到家,她总是认真观察父亲是不是很饥饿,然后再去厨房催促开饭,其体贴入微的小儿女情态跃然纸上。吕坤从在襄垣县做官的时候就把女儿带在身边,朝夕相处,年复一年,所以女儿跟襄垣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甚至把襄垣当成了自己的老家。后来吕坤调到大同任知县,女儿多次哭着请求父亲带自己回家。吕坤此文真实感人,听来令人声泪俱下,肝肠寸断,痛惜不已。其文章的感人程度,几乎可以与宋朝**文学家魏了翁那首《仲女挽诗》相媲美:“荆江春梦断,虞殡夜魂孤。未及陪宗室,应难祔舅姑。一时母从子,百岁妇随夫。经礼缘情制,临风老泪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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