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 《诗经?齐风》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注释: 朝:上朝。昌:盛多的样子。薨(h4ng):象声词。表示嘈杂声。会:朝会。庶:庶几,带有希望的意思,无庶是庶无的倒文。
赏析: 本诗与《郑风?女曰鸡鸣》极其类似,都是写妻子在劝丈夫早起,不要误了事情。而丈夫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还找种种借口,插科打诨,具有很强的喜剧效果。与《郑风?女曰鸡鸣》不同的是本诗的男主人公是一位**,早上起来要上朝,而前者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庄户人家,早上起来要为马上来临的祭祀去打猎,准备供品。《郑风?女曰鸡鸣》中主要是妻子的话,丈夫只有一句。而本诗则是你一言,我一语。本诗的语言也更具喜剧效果。 全诗三节是以时间为顺序推进��。**章是当天将要明的时候,已经鸡鸣三遍了,妻子催丈夫起床去上朝。为了催醒丈夫,妻子吓唬他说朝上已经到很多人了,意思是你再不起床可就来不及了。丈夫回答说那不是鸡打鸣,是苍蝇嗡嗡叫的声音。鸡鸣声和苍蝇的嗡嗡声区别太明显了,显然丈夫在这里是在耍赖不愿意起床。第二章是天已经破晓,屋子里都可以看到光亮的时候,妻子再一次催促丈夫起床,说是早朝的人已经很多,很热闹了。丈夫再一次耍赖说那不是天亮了,是月光照进屋子了。第三章丈夫终于先发话了:“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天亮要上朝呢,只是舍不得你,想和你多温存一会儿。”妻子无奈地说:“到时候人家早朝都回来了,你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为此遭到别人的批评不要怨我没叫你。” 看来要当一个贤良的妻子还真是不容易,即便是睡在床上也要为自己的丈夫操心。怕他上朝迟到遭人指责,又怕催他起床惹恼了他。丈夫的语言充满喜剧性,因为贪恋枕衾,为不起床找借口,竟然把鸡鸣声说成是苍蝇的嗡嗡声,把曙光说成月光。通过这样插科打诨的语言,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幽默滑稽而又可爱的丈夫。嫁给这样的丈夫,妻子只能是又喜又气了,喜是因为丈夫的幽默让人忍俊不禁,气的是丈夫连起床早朝这样的事情都要老婆来催。但是其实嫁给这样的丈夫*幸福了,因为丈夫疼爱自己,丈夫的迟迟不愿意起床还不是因为想和自己多亲热一会儿。本诗留给人们印象*深的就是对话的精彩了。
梦江南?千万恨 唐?温庭筠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注释: 梦江南:词牌名。原为唐时教坊曲名《望江南》,又名《忆江南》等。摇曳:轻轻地摆动,也形容悠然自得的样子。碧云:青云。
赏析: 这是一首闺怨词,却有别于那些或写外形憔悴,或强调内心苦痛的陈词滥调,**将笔力落在思妇的感受和印象上,以寥寥数句,勾勒出无限幽远的意境,且余韵无穷,令人反复回味。 词作开篇,作者便直接点出了主旨,并且运用了《诗经》中常见的顶真手法,连用两个“恨”字,达到反复渲染、强化力度的作用。**个“恨”,用“千万”修饰,凸显出心绪的零乱与恨意的无穷,仅此三个字,便给人以欲恨而不得之感。紧接着,又用一个“极”字再次强调恨意的深刻,却倏然一转,表明所恨之人远在天涯,所恨之事也恰是其远在天涯——至此,读者也恍然大悟,恨乎?爱乎?原来是爱之深,思之切,故而才恨极啊! 接下来的三句,作者的笔锋又一转,从“思悠悠,恨悠悠”的正面描写,转为以景写情,从侧面烘托女主人公内心的哀怨和忧伤:远山朦胧,明月缥缈,清风徐来,一丝丝寒凉扑面,花儿随风零落,不知不觉间,**光阴又从碧云间摇曳飘走……此三句初读平淡,细细回味却是妙极,作者所描绘的唯美画面中,有动(缓缓飘移的明月、水面涟漪、落花)有静(山、碧云),从有形(眼前的景)到无形(消逝的时光、心中的思念),将满怀深情盼望游人归来的女主人公形象勾勒得更加清晰饱满,同时也令读者对其纷乱的思绪感同身受。
宿府 唐?杜甫
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 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 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
注释: 荏苒(rěnrǎn):渐进,多指时间推移。伶俜(pīng):孤单。十年事:杜甫饱经丧乱,从安史之乱爆发至写此诗时,正十年。
赏析: 杜甫此诗作于唐代宗广德二年(764),严武荐他任节度使幕府参谋,夜中未能归浣花草堂,因宿于府中,感怀伤事,遂有《宿府》之作。 “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清秋时节,梧桐寒落,首句以气候的清寒入笔委婉地折射出了诗人在幕府时心境的悲凉,为独宿做了铺垫。独宿之时,蜡炬已残,更见一番清苦。首联之妙,更在起势冷峻,意行笔先。“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颔联承首联之“独宿”而写景,长夜漫漫,独宿府中,角声呜咽,如泣如诉,“自语”二字,格外孤寂。月上中天,清光如水,景雅而情伤,纵有好景,奈孤愁寂寞何!诗人有偷天换日手段,故其造语,多出人意表。“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颈联万千感慨,皆从颔联景中生出,战乱不休,音书渺渺,“风尘”二字正为战伐而发,而“永夜角声”之语又有着落。杜甫飘零蜀中,世路人心,人情冷暖,经历殆尽自不待言,“行路难”三字令人心酸。“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入幕参事,本非诗人本意,友人高情,自难推却,而入幕所历之种种尔虞我诈,实已无可奈何。诗人十载孤寂,尚自忍过,此时身处幕中,无非自嘲而已。 此诗气清神冷,风骨奇寒,心之所感,注于笔端。令人读来,已觉不耐,况寄人檐下,不能自主之时。诗意则蕴藉不凡,所谓“景中有情,万古奇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