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义是什么? 现在高卢在尤斯特家的马厩里,弗里茨就能够陪着长官巡视了。按照父亲的吩咐,他应该履行法律书记员的职责,学习商业法则。 弗里茨穿着二手的朴素衣服,虽然如此,他看上去总是不对劲,根本就不像什么书记员,高卢也是个不和谐的音符。但是长官从**眼看到弗里茨开始,就真心喜欢这个小伙子。他们就要出去处理公务了,有件事情尤斯特觉得必须问一问,那就是关于弗里茨对法国一系列事件的看法,他想要知道弗里茨的看法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法国大革命没有产生希望中的效果,”他对弗里茨这样说道,“没有产生黄金时代。” “是的,他们把它搞成了屠宰场,我承认这一点,”弗里茨说道,“��是法国大革命的精神,我们*初听说的那种精神,*初传过来的那种精神,应该在德意志保留下来。这种精神可以转移到想象的世界,由诗人掌管的世界。” “我觉得,”尤斯特说道,“你的职业一旦安顿下来,你就应该去从政,很有前途。” “我们*不需要的就是政治了。在诺伊迪腾多夫的兄弟会,我至少学到了这一点。**应该是由爱联系在一起的大家庭。” “这听起来不太像普鲁士人。”尤斯特说道。 在给冯·哈登贝格男爵的信中,他写道,这个年轻人交到他手里,他俩的关系非常融洽。弗里德里希非常努力。谁能想得到呢,他,一个诗人,正在竭尽全力地把自己转变为商人。一件工作,他要反复做上两三次,报纸上关于商业事务的文章,他要过上几遍,比较其中用词的异同,确保自己判断正确。他做这些事情跟他阅读诗歌、科学和哲学的态度一样勤勉。“当然了,你的儿子学习起来,比普通人要快上两倍。” “真是很有意思,虽然我应该是教导他的那个人,”尤斯特在信中继续写道,“我也的确是在教导他,但是在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方面,他教给了我更多的东西,在这一过程中,我慢慢地丢掉了一个老人的偏执狭隘。他建议我阅读《鲁滨孙漂流记》和《威廉·麦斯特的学生时代》。我告诉他说,之前我一点都不想读虚构的作品。” “你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事情是哪些呢?”男爵回信道,“拜托请给我一个例子。”尤斯特回信说,弗里茨·哈登贝格给他讲过一个寓言,尤斯特记得弗里茨说是在荷兰哲学家弗朗茨·赫姆斯特赫斯的作品中看到的——讲的是共同语言,曾经,所有的植物、星星、石头、动物都与人一样,都能平等地交谈。比如说,太阳把石头晒热,就是在跟石头交流。我们曾经懂得这门语言,我们可以再次办到的,历史总是会重演。“我对他说,总是有可能的,上帝说了算。” 男爵回信说,他的儿子不需要什么别的语言,今后他的职责就是盐矿的督察,他只需要德语。 冬天的时候,因为天气恶劣,道路往往不能通行,塞莱斯廷·尤斯特和他的实习书记员尽可能在早冬结束之前多走一些地方。“但是,我还写了些其他东西,趁着还有时间,想要读给你听。”弗里茨对卡罗利妮说道。“只有你听了,它才会真实地存在。” “是诗歌吗?” “是诗歌,但不是诗。” “那就是故事?”卡罗利妮问道,她真是害怕弗里茨又拿出费希特的三元论。 “是一个故事的开头。” “嗯,我们等拉埃尔婶婶做完晚祷告回来吧。” “不,只读给你听的。”弗里茨说道。 “他的父母已经睡下,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单调乏味,窗外风声呼啸,玻璃窗户哗哗直响。月光照了进来,房间越发明亮。年轻人烦躁地躺在床上,回忆起那个陌生人和他的故事。‘我并不是因为想到财宝,心里才翻腾着如此无法言说的渴望。’他自言自语道。‘我并不渴望富有,但是我渴望看到蓝花。蓝花不断地出现在我心里,我无法想象,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之前的我都在做梦,又仿佛睡梦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在我曾经生活的世界里,谁会为花朵而烦恼呢?在那个世界里,就从未听说过对一朵花儿有这样疯狂的激情。但是,这个陌生人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我们从未见过这个人。然而只有我真正被他讲的故事迷住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听到的,其他人也听到了,然而都没有真正在意他说的话。” “哈登贝格,你有给别人读过这个吗?” “从来没有。我怎么会呢?才写好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吗?” 他又说道:“蓝花的意义是什么?” 卡罗利妮看出来了,他不会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她说:“这个年轻人必须离开家去寻找蓝花。他只是想看一看蓝花,并不想拥有它。它不可能是诗歌,他已经知道诗歌是什么了。也不是幸福,他不需要陌生人来告诉他幸福是什么。在我看来,他在家里挺幸福。” 卡罗利妮并没有要求弗里茨为她诵读,现在这种特别待遇的魅力渐渐消失了。表面上,卡罗利妮依然平静苍白,心里却因为焦虑而感到寒冷。她宁愿切下自己的一只手,也不愿意让弗里茨失望,弗里茨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大大的棕色眼睛,信任而专注,焦急地期盼她能理解。 *让卡罗利妮痛苦的是,等了一会儿后,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恨,甚至也没有惊奇,只是轻轻地关上了笔记本。“亲爱的尤斯滕,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