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白领
文颜躺在办公室的椅上睡熟了,长长的眼睫毛像拉拢的窗帘一样,关闭了她的世界。她的头扭向一旁,双手垂落,胸脯均匀地起伏着。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睡熟的样子居然是这样的单纯,所有的面具层层卸去,流露出婴儿般的纯净。
办公室处在金茂大厦的48层,完全听不到地面的嘈杂,只有空调机发出轻微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安静。我走到落地窗边,轻轻地拨开窗帘,隔着玻璃幕墙望着窗外。如果是晴天,站在这里可以把上海的繁华尽收眼底。今天是个阴天,外面云雾迷濛,完全看不清楼下面的世界。
天色越来越暗,雾气越来越浓,外面的世界被彻底地隔离开来,嘈杂的城市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处在这样封闭宁静的玻璃体内,给了我一个短暂的错觉,我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史前的洞穴里,获得了一种原始的温暖。
雾气在玻璃上凝结成一颗一颗的小水珠。小水珠越来越大,终于在玻璃上黏附不住,黯然滑落下去,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水痕,使外面的世界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一滴水珠滑落的过程��,有那么一瞬间,我内心的寒冰骤然融解,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泪珠滑过脸庞的感觉。
我望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文颜,觉得这个女强人其实非常可怜,她被理性支配着,每天像机器一样忙碌,连睡一个安稳的觉也不容易办到。
在这座华丽喧哗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工作目标,但却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商业竞争像吸血鬼一样吸干了白领们的精血和灵魂,使都市里的男女成了一具具空壳。科学家发明复杂的机器,原本是想提高工作和生产效率,企图让人解放出来,但这一目标从未实现过,复杂的机器反而奴役了人类,成了现代人摆脱不了的噩梦。
这个时代,我们的灵魂死了,肉体麻木了,只有我们的理性活着。
文颜是海星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这家跨国公司在进入上海地区的两年时间里取得了惊人的发展。但是,这几个月以来,公司的几位高管因过度劳累而相继病倒了。这一状况深深地影响了公司的运作,总部派来了新的人员给公司输血,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文颜尽管还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但她也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失眠和焦虑一直伴随着她。
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不是累得猝死,就是绝望得自杀。
因此,海星公司的总经理联系到了我,要求我给高管们做心理咨询,以缓解他们的心理压力。
我对文颜实施了深度催眠,企图挖掘出她被压抑的心理,没想到她却进入了睡眠状态,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疲惫。
下班的时间早已过了,文颜还沉浸在睡梦里,我不忍心打扰她。
我悄悄地走出了文颜的办公室,把门掩好。外面的员工都走光了,偌大的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回响。
当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心想,文颜一个人处于空荡荡的写字楼里,当她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起恐怖片中的场景?我再次想去叫醒她下班回家,但我还是犹豫了。对于一个经常失眠的人来说,沉睡一次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啊!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几个年轻人提着快餐盒从里面出来了。他们还要加班。
“陈医生,走了?”
“嗯,走了。”
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终于坐电梯从高高的云霄里下到了地面。我到地下车库把车开了出来。
陆家嘴的写字楼像石笋一样耸立着,高得像悬崖,给人一种置身于谷底的感觉。天黑了,绚丽的霓虹灯把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这片区域聚集了许多世界500强的跨国公司,在此上班的都是被称为**白领的一群人,是小资和中产**的典型一族。
我看了一下表,七点了。本来今天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我得去**另一位病人,但下午的时候对方又取消了这次预约,所以,今天我可以在九点之前回寓所休息了。
我是一个靠谈话混饭吃的人,确切地说,我是一位心理医生。
我在上海开心理门诊已经三年了。
我的心理门诊开在河南中路的一栋老房子里,走过两个街口就是南京路。那里本是个很喧闹的地方,但我的**室却可以闹中取静,因为我花重金装置了先进的隔音设备,即使外面打雷,里面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我的**室可以给人带来原始的**感,宁静、封闭、温暖,给人一种回到子宫里的感觉,能够让人迅速进入自己的潜意识。
虽然我有自己固定的门诊,但很多时候我都是上门服务。当然,办公室、咖啡厅、酒吧、茶楼、公园里,都可以成为我**病人的场所。
我运用解梦、催眠、自由联想、心理分析、移情暗示、人格整合、认知疗法、行为疗法等技术手段去为病人**。
我的热情和专业知识为我赢来了不错的声誉,尽管我的收费很贵,但每天仍有治不完的病人。而在双休日,我却是许多社会名流的心理健康顾问。当然,我的任务主要是减轻他们的心理焦虑,让他们能以一种健康的心态生活和工作。
许多人习惯于听我娓娓的声音,他们会把自己的梦境和内心的想法如实地告诉我,然后像听从圣贤的教诲一样听我分析他们的精神世界。
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学名词和概念,只有那些初入行或者不自信的心理医生才会故作高深地用难懂的专业术语跟来访者谈话。我所有的专业知识都无形地融入到了我的一举一动之中。
心理**依赖于心理医生的人格力量、亲和力、技术手段、个人魅力等综合影响的结果。我的声音就像锋利的手术刀,在谈话的同时,不知不觉地切入到对方的灵魂内核,找到潜藏的阴影,解开致病的情结。
心理医生在中国还是一个新事物,专业的心理医生在国内少得可怜,大部分从事心理工作的人都在医院、机关或者学校里服务,他们的专业水平都不高,所以常常被不明真相的人称之为“骗子”。像我这样从国外归来开私人心理门诊的人少之又少。
听业界许多人士说,心理医生又穷又累,入不敷出,在内地许多城市,这是事实。普通的人,连身体上的疾病都不会去积极**,何况是心理上的疾病呢?再者,又有几个人知道心理疾病这回事?所以,许多人都在病态中活着。
当然,在上海就不同了,上海的心理医生过得还不错,至少在经济上不窘迫。上海是一座与国际接轨*彻底的城市,有钱人非常在意自己的心理素质和生活质量,所以找心理医生已经不再遮遮掩掩。
我在一家湘菜馆刚吃完晚饭,手机就响了。我还以为是今天取消预约的那位病人打来道歉的,看了一下对方的号码,才发现原来是叶曦打来的。
叶曦开始是我的病人,后来她的心理疾病好了之后,我便做了她的心理健康顾问。更多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介于朋友和医患之间。
尽管医生和患者成为朋友是很禁忌的事,但在业界,心理医生和患者成为私人朋友的事却举不胜举,这几乎成了一种潜规则。当然,我常常用我是她的“心理健康顾问”来安慰自己。
叶曦是一位年轻的单身富婆,同时也是上海文化界的知名人士。
当然,并非是因为她创作了什么艺术作品,而是因为她对文化艺术的喜爱和支持。她资助一位年轻前卫的电影导演拍完了自己的电影,现在那位导演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国外参展去了;她还资助几位贫困的画家举办过画展;每个季度,她的别墅里都会举行一次小型的文化会议,应邀参加的人既有文化界的知名人士,也有无名小卒,他们讨论当前的文化艺术和哲学思想的发展趋势。有人把在她的别墅里举行的会议命名为“叶曦花园会议”。
如今,参加叶曦花园会议的人正在逐渐增多,每次会议也成了上海沙龙文化的一件盛事。
叶曦曾患严重的抑郁症,并有购物强迫症倾向。她对**的占有欲望到了病态的程度,她跑到欧洲定制衣服,在半年的时间里,她的衣橱里便有一百多件时装,两百多件**成衣。她收藏有至少三十八种以上的香水,还有许多名表和珠宝。*后,她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经常产生幻觉并出现短暂的思维混乱。
后来,她的管家联系到了我,我上门为她**,整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把她从对物质的占有欲望中解放出来。
“陈医生,吃过饭了吗?”听筒里传来她甜美的声音。
“刚吃过,正准备回家。”
“那你能过来陪我聊聊吗?”叶曦说,“有位导演今天在我家里放了一部他拍的DV电影,题材很伤感。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感到好孤独。今天晚上,我可能又要失眠了。”
叶曦在佘山还有一处价值六千多万的豪宅,但她平时都住在汤臣高尔夫别墅区,离我这里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我有些犹豫。
“明天是星期六,你也该休息**了吧。”她提醒我说,“今天晚上,我付给你双倍的**费。”
她说给我双倍费用,只是开玩笑而已。
“如果你不过来,那我来找你好吗?”
“我过来,四十分钟后到。”
我加快车速,半小时后,从龙东大道进入了别墅区。
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民宅和菜地,现在却成了上海有名的***了。高尔夫球场时常举行一些国际性的比赛,老虎伍兹也曾光顾于此。国际赛事增加了别墅区的知名度,也让这里的房价倍增。
别墅区的围墙上到处都是摄像机和监视器,保安拿着步话机在每一个角落里巡逻。以前,叶曦给了我一张出入证,所以进去时省去了被保安仔细盘问的麻烦。
进入大门是一个高尔夫训练场,氙光灯把训练场照得如同白昼,有钱有闲的人仍然挥着球杆在那里练习。经过高尔夫训练场和一个儿童游乐场后,我把车开到N号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叶曦的别墅在一条人工河边,是一栋三层的花园别墅,两根圆形的罗马柱耸立在大门口,撑起一个雕刻精美的雨篷,门两边立着两座斯芬克斯雕塑。
叶曦只有二十六岁,但却非常富有,她从前夫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别墅里有三辆珍藏版法拉利跑车和一辆凯迪拉克房车。她曾经把一艘豪华游艇送给了她的表妹。
别墅里有两名佣人为她处理家务事,还有一名按摩师在她打高尔夫球回来后为她按摩身体。
她的丈夫是前年冬天去世的。老头子生前是个非常古怪的人,固执、孤僻、变态,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他死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和他做了十个月夫妻的叶曦。
老头子死后,叶曦过了一段极其空虚放纵的生活,她的人生一度跌到*低谷。
空虚的女富婆
我走进别墅的时候,叶曦的佣人张阿姨正在楼下打扫卫生,今天这里又举行了一次小小的聚会,一位年轻的新锐电影导演拍了一部DV电影,他得到叶曦的资助,拍完之后,拿到这里来观摩。
“陈医生,小姐在楼上。”张阿姨停下了手中的活对我说。
“好的。”
我从大厅里的盘旋楼梯走到了二楼,叶曦的房门没关,我走进她的房间。叶曦赤着脚,披着头发,穿着一件乳白色的丝质吊带裙,手里端着一杯酒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她的样子显得很落寞,我很少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房间以米色作为基色,布置得非常温馨典雅,柔和的灯光、馥郁的香水味,让人在视觉和嗅觉上都得到极大的抚慰。
她见我来了,连忙站起来,很委屈地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把头靠在我胸前欷歔。她转身的时候,我隐约看见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把她手中的酒杯拿下,放到了桌子上。这时,她将两只手都搭在了我的肩上,把脸紧紧地贴在我胸前,哭了起来。
她很依赖我,她经常说,在她*脆弱的时候,只想借我的肩膀依靠五分钟。心理医生处理反移情总是很麻烦的,如果我拒绝她,可能会伤害她;如果我迁就她,她永远也不会痊愈。而且过分亲密接触是违反医生的职业道德的,但是叶曦的任性总是让许多规矩化为乌有。
现在,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吊带裙,我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和背部,还有她的乳沟,哦,她居然没有穿内衣。我仰头望着天花板,尽量不看她的身体。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迷幻药般的香水味。香水味随着她的脉搏的跳动向全身扩散,阵阵扑来,直冲我的鼻孔,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有种晕厥的感觉。
我拍了拍她的背,提醒她时间到了。
“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她看到我的T恤衫被她的眼泪濡湿了一块,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叶曦恢复了她平时的理智,拉过椅子要我坐下,并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本来是不抽烟的,但女人递给我的烟,我总无法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脆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乞丐。”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拿破仑也会流眼泪。”我安慰她道,“脆弱代表人性温情的一面,说明你的情感并没有麻木,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她用纸巾拭去了眼泪,把垂在前额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精美细致的脸庞。
“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过来,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的。”她说,“其实我每次*脆弱的时候都想自己挺过去,但我却总是不自觉地拨你的电话。也许我太依赖你的慰藉了。这是不是说明我的伤还未痊愈?”
“不,你痊愈了。”我说,“你现在并没有把我当做医生,而是当成朋友,找朋友安慰是正常的。不要老想着自己有病,那样你会永远走不出内心的阴影的。”
“以前,我很少流泪,我甚至讥笑那些动不动就流泪的女人,觉得她们太脆弱,太不自信了。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这个样子。”
“那时你还小,还无法体会那种感情。”我说,“现在你的阅历增多了,见过了世态炎凉,见过了苦难,见过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对生命的感悟更深,自然会更容易动情,容易伤感。曾经有一位高僧在山间漫步,看到树上的鸟窝里掉下一只没有丰羽的小鸟,这时一只黄鼠狼正好路过,高僧来不及救它,那只小鸟被黄鼠狼叼走吃掉了。高僧对着树上喳喳叫的鸟妈妈流出了热泪。这不是脆弱,这叫做同情,叫做慈悲。”
叶曦仰着头,长长地吐了一口烟。
“陈医生,其实我以前并没有把我的过去全部告诉你。”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这并不代表一个人虚伪,这是给自己的内心留一点空间。如果你不想说出来的话,可以不要告诉我。”我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稳私,只是我个人的生活经历而已。”叶曦说,“我把你当做*好的朋友,我想要你知道我的过去。”
“谢谢你信任我。”
“我是在哈尔滨出生长大的,我的爸爸是一位教授,我的妈妈是一位钢琴老师,家庭环境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融洽,我的童年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可以说,我是在灿烂的阳光下长大的。
“我的家里有很多书,从小我就喜欢泡在书海里遨游。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他们对我管教得特别严。
“你知道,80年代的人是没有理想的一代,但那个时代的孩子普遍都有一种叛逆心理,这种叛逆心理是对上代人的理想主义的反叛。我们不要那种空喊口号式的理想了,我们更强调的是个性,是对人生的享受。
“所以我常常反抗父母的管制,故意跟他们作对,以显示出新新人类的与众不同。在学校里,我是很多人崇拜的偶像,女孩子模仿我,男孩子暗恋我。因为我不但着装和思想前卫,而且成绩**,多才多艺。
“读高三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子,他叫吴飞,尽管他的名声不好,是个小混混,但他却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他有点反叛,有点坏,还有点帅。我不顾一切地���爱他,爱得很傻很傻,以至于想和他私奔到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白头偕老。后来我们的事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要我和他断绝来往。但是我死都不依。
“我觉得人类的一切劳动成果就是为了让人享受,一切创造发明都是为了满足人的欲望,人类的一切努力的*终目的都是让人幸福。所以,如果不是苦行僧,不是犬儒主义者,那么没有理由不去快乐啊,对自己所爱的人没有理由不去爱啊。”
我说:“你倒像是一位女思想家。”
“是的,我在身边传播这种享乐主义思想,有的同学确实把我称为美女思想家。后来,我离家出走,和那个男孩子同居在了一起。十七岁的时候,我做了一次人流手术,手术是在一家小诊所做的,消毒不彻底,伤口感染,我的身体也垮掉了。那时我躺在一间黑暗潮湿的出租屋里起不了床。我爱的那个男孩子也只有十九岁,他和一群小混混在外面打架斗殴,靠敲诈、勒索、收保护费混日子。他根本没能力照顾我。他看见我病得越来越重,不想看见我病死,于是打电话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了我的父母。后来,我父母来了,他们把我送到大医院去治病。这次人流手术严重摧残了我的身体,医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那个男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离开了那座城市。后来我从他的一位朋友那里知道,他去新疆一位亲戚那里种棉花去了。
“重病一场之后,我患了抑郁症,大学也没去上。我记得我自杀过两次,母亲跪在地上求我,要我为他们想一想,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后来,我还是逃出了家。我想到新疆去找他,想问问他还爱不爱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我,如果他还爱我的话,我会铁了心和他在新疆种一辈子棉花的。当我买好去新疆的火车票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同学告诉了我真相。她说吴飞根本不是真心爱我,他在外面搞了很多女孩子,专门骗钱骗色。有一个女孩子还为他跳楼自杀了。
“到这个时候,我才如梦初醒,原来,吴飞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爱,不值得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我突然明白,我爱的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幻影,只是错误地把心中的幻影投射到了他身上。
“当时,我全身发软,捂着脸跪在站台上绝望地哭了。我撕掉了去新疆的火车票,来到了上海。
“开始来上海的时候,我在一家酒店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在酒店里我认识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的经理,她把我介绍到她的模特培训学校。后来,在一次竞赛中我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
“二十二岁的时候,在上海一个私人**品展会上我认识了刘忠铭,也就是我的丈夫。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在一个豪华的展厅里,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品:珍藏版豪华跑车,名表,贵重首饰,纪念版贵重家具,豪华游艇,私人飞机。应邀来参观的贵宾都是社会名流和企业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