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余秋雨序)/世界文学名著青少年必读丛书》（德）歌德（Goethe J.W.V.）蓝露璐

内容提要

《浮士德》的故事内容并非全部出自诗人歌德的创造，而是取材于德国16世纪关于浮士德博士的民间传说。相传浮士德是一个中世纪漫游哲学家，他曾将灵魂出卖给魔鬼，以探求新的生活出路。自从1587年德国出版了民间故事书《浮士德博士传》以来，浮士德的故事便成为众多作家采用的题材。1775至1808年，仅德国就有29位作家采用过这个题材。歌德儿时就看过关于浮士德的木偶戏和故事书。在前人的基础上，歌德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赋予了浮士德传说以全新的意义。浮士德的真正魅力在于，16世纪的德国还处在顽固而强大的封建统治之下，社会仍是中世纪的黑暗蒙昧状态。而敢于以非常手段追求财富、知识、权力和享受的浮士德无可质疑地算得上是一个具有冒险精神、敢于背叛宗教的思想先进者。正因如此，他的形象才会吸引众多作家的目光。
歌德的《浮士德》对后世作家也产生了相当的影响，海涅、拜伦、普希金等都写过类似题材的诗剧。到了20世纪。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长篇小说《浮士德博士》、法国象征派诗人保尔·瓦雷里的戏剧片断《我的浮士德》等等，都是在歌德的影响下产生的。

文章节选

**部
人间·夜
高拱顶的哥特式房间狭窄而拥挤，浮士德博士不安地坐在书桌旁的圆椅里。
此时的浮士德年过半百，已经努力地钻研了中世纪的四大科学——哲学、法学、医学和神学，堪称当时*有名望的博士。然而在今夜，在朗朗的月光下，他却陷入了沉思，感到无尽的烦恼和迷惘。尘封书蠹的书本堆积如山，四周围着烟火熏黄的纸罩，周围散乱地摆着试管烧杯玻璃瓶。“为什么我的心在胸中闷得可怕？为什么一种难言的痛楚在逐渐扼杀我所有的生机？”
浮士德无奈地翻开了星象学家诺斯特拉达姆司的著作，试图从中寻找答案。“身边漂浮的神灵啊，你们听到了就请回答我的问题！”翻开大书，浮士德看见了宇宙的符号，却萌生出更多对自然对宇宙难以把握的焦躁情绪。他不耐烦地翻到了另一页，看见了地灵的符记，顿时热血沸腾，感到自己仿佛有了闯荡世界的勇气。他高声叫道：“显形吧，受我召唤的精灵。你必须显形！哪怕我为此把老命赔上！”浮士德抓住书，神秘地念诵地灵的咒符。
红光一闪，火焰中出现了地灵。在与面目可憎的地灵一番对答中，浮士德似乎发现地灵并非他所要追寻的目标。突然传来的敲门声终止了浮士德和地灵的谈话，地灵消失了。浮士德不快地背转过身，看见他的助手瓦格纳穿着睡衣，手里提着一盏灯。“请原谅，我听见你在朗诵。是古希腊的悲剧吗？”不等浮士德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哎，我们整天关在书斋里，连节日也难得把世界观看，我们该如何说服世人，将世人引导啊？”
浮士德说：“你要无所感觉便无所收获，要是想制服所有观众的心，必须自己要先有原始而强烈的喜悦发自你自己的心窝。如果你说的话不是来自你的心底，将永远无法使你与听众心心相连。只要诚恳实在，心口如一，即使没有雕琢的字句，智慧与真理才是雄辩的力量。”
瓦格纳感叹：“主啊，艺术长存，我们的生命却很短暂。在不断地追求中想要登上高峰，找寻源头。但是我们却往往在这条追寻之路上耗尽了生命。哎！老师，我现在特别沉迷于对古代精神的研究，希望通过对先哲的学习和了解来测试我自己能够达到多高的造诣。”
“哦，我的朋友。古代精神终归是属于过去的时代，如果一味地沉迷于过去而缺乏自己应有的创造力的话，你只会留下一箱箱的臭垃圾，一屋子的破烂。而你自己却只不过是一个被过去牵线行动的木偶。”
“可是……”
“朋友，夜深了。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吧。”博士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助手的提问。
“明天是复活节……”
“真是一个满脑壳妄想的傻瓜！”浮士德无奈地摇摇头。又开始了被瓦格纳打断的思索。“这个愚蠢的家伙冲犯了弥漫在我周围的灵气，不过倒也该感谢他把我拖出了绝望的神智昏乱的危险境地。哎，我这个自诩为神的化身的人自以为已与真理近在咫尺，自以为已超越了二品天使（注：天使分九个等级，二品天使就是拥有智慧的司智天使），如此的狂妄自负。刚才与地灵的对话真是震得我无地自容啊。我自觉是那么伟大，却又是那么的渺小。我不过是个在尘世间追寻的凡人啊，即或努力追求生命的神圣，达到世界的善人，然而尘世却是附着欺诈与虚妄的，劳碌的生命进程也许*后会消磨掉我们圣洁的情感啊！所有的生命都面临着或物质或利益的激荡，可以是老婆、孩子、田园、房屋；可以是火灾、洪水、匕首、鸩毒……并不曾出现的危险常使人战栗，永远不会有的损失总叫人痛苦。我怎么能是神啊，我倒更像蚯蚓，以尘垢为食，苟延性命，被路人一踩，便葬身土堆。
高耸的墙壁，一格格的书架．还有这些令我窒息的书架上的灰尘啊，这些读遍千万卷的经书，我明白了普天下的人都曾受难。无用的东西只会是沉重的包袱，只有及时创造能变成有用之物。然而。真理啊你在哪里藏身？”
浮士德感到一阵烦闷，转身取下橱柜里的酒。“吟罢诗再将美酒一口喝干，使我回忆起年轻时的彻夜聚饮。这儿有褐色液体，劲道十足，一倒入咽喉便长醉不醒。让我开怀畅饮这*后的一口，欣喜地迎接即将到来的黎明！”
城门前
春光明媚，绿意盎然，到处都在发芽生长，万物沐浴着春天的阳光，获得新生。各色人等来到城外踏青郊游，学徒、侍女、学生、市民、乞丐、老婆子、少女、士兵……也包括浮士德和瓦格纳，一起庆祝耶稣的复活新生。
花园和田野，四处活动着踏青的人群，宽阔的河面上来来往往飘荡着欢乐的游艇。人人欢呼雀跃，老少不分。村民们在菩提树下载歌载舞。
瓦格纳却对这一切感到厌烦，宣称要不是陪同博士郊游，他是决计不愿意看见这些愚蠢的人们拉琴、吆喝，把无聊的东西称作唱歌、高兴。
老农民看见浮士德高兴地说道：“博士先生，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这样学识渊博的高雅人士能够光临我们民众的节日，请饮下这杯上等美酒吧，它使你身体健康，福寿绵长。”村民们围成一圈，景仰地看着浮士德欣然饮下祝福之酒。
老农民真诚地说：“您给我们的帮助实在太多了，那时候乡亲们发高烧奄奄一息，多亏令尊竭力救治。您自己年纪轻轻，为治病救人走家串户。您经历了一次次的考验，救人者自有上天的救助啊！”
浮士德微笑着，“你们该敬畏的是天上的主，他教人助人，也给人帮助。”浮士德和瓦格纳继续缓步前行。
“博士，看到民众如此地爱戴您，您肯定会有特别的体会感触吧！”瓦格纳满怀崇敬。
“哎，你要是能看透我的心，就知道先父和我面对这样的荣誉是何等的汗颜和内疚。”
看着眼前绿树环绕的村舍在晚霞中光彩熠熠，红日沉没，又度过了**，浮士德不禁感叹起来：“时间啊它总是一直向前，可惜我是无法追赶。但是我心中不断涌出新的冲动，去啜饮时光永恒的光辉。每当挺拔的松树的梢头有雄鹰展翅飞行；每当鹤群越过湖海，奋力飞返遥远的故乡，我心中便渴望向上，向前。或许这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吧。”
瓦格纳回应着说：“我倒是没有这样的冲动，不过一页页地钻研书本给了我另一种精神快乐！”
“我的胸中仿佛藏着两个灵魂，一个沉溺在粗鄙的爱欲里，用吸盘把尘世紧紧地抱住；另一个却拼命想挣脱凡尘，飞升到崇高的净土。”浮士德叹道。
“咱们还是走吧，博士。天色已晚，空气清凉。干吗傻站着？你在看什么？”
“你没看见有条黑狗在田间游荡？”
“看见了，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好好看看！你难道没发现它由远而近，所到之处身后一个个火漩上升？”
“这是一条地地道道的蠢狗！”
“或许你是对的。那么来吧，蠢狗，来和我们做伴。”
浮士德带着踏青途中无意获得的狮子狗回到了书斋。
在书斋
离开旷野和城郊，浮士德回到他的斗室，点燃灯光柔和的灯盏。感到胸中光明一片，心也豁然开朗，怀着对理性的推崇，对生命的渴望，渴望从上天那里得到启示。
浮士德拿出《圣经·新约》，怀着一片赤诚，急急翻开这部古老的宝典，打算把它神圣的原文翻译成他的母语——德语。
“太初有言”或者是“太初有意”还是“太初有力”？似乎都不足以表达*恰当的原文，嗯，应该是“太初有为”*为妥帖。
浮士德积极地思索该如何翻译。黑狗在一边乱叫着干扰他静心凝思，浮士德心中一阵烦乱，不得不把这个不懂事的小伙伴驱逐出去。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黑狗好像不再是黑狗，正在变长变大。是影子还是原形？它仍在飞快上长，哪儿还是一条狗啊。火红的眼睛，尖利的牙齿，看上去像是一头河马。“我把什么妖怪带回家了呀？”浮士德惊呼。
他立即念起了保家宅安宁咒文“INCUBUS，XINCUBUS”，企图驱赶妖怪。但是咒文对这畜生无用，它依然狞笑着躺在那里。那就再来点更厉害的吧。浮士德举起了耶稣基督的十字架。
这怪家伙膨胀得像头大象，渐渐地塞满了整个屋子，欲化做烟雾流散逃亡。“你该不希望我用*厉害的法术，用三位一体的圣火烧你吧？我要烧你啦！”浮士德对着烟雾咆哮。
烟雾散去，一个穿着漫游学者服装，长相丑恶的东西从火炉后踱步而出。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干吗非得要大声嚷嚷？先生有何事需要小的效劳吗？”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狮子狗的实质！一个浪荡学生？真叫我笑破肚皮。”
“我向博士先生致敬！”
“你是谁？”
“对于一个藐视言语的学者，这问题我看真是微不足道。他总是能够避开所有的表象，直探事物本质的奥妙。”这怪东西故弄玄虚地说。
浮士德轻蔑地对这东西说：“对于你这样的角色，你的名字通常就反映了你的本质。够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总是作恶却促成善，我就是这种力量的一部分。我是个惯于否定的精灵。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什么罪恶啊、破坏啊。总之，恶就是我的本质。”恶魔顿了顿，“不过，你可以叫我靡非斯特。”
“人类就是一群井底之蛙，这些混蛋。我费尽心机，不管是地震、风暴或者是水灾、火灾。他们被葬送得还少吗？然而总有新鲜血液在循环，总有无数的胚芽在萌动。真叫我发疯！”
“你可以冲着永远活跃的伟大神圣的造化之力挥动魔鬼冷酷的拳头，但是仍旧是枉费心机！你这个混沌所生的怪胎，你其实应该另寻高就！”浮士德无不讥讽地说道。
“呵呵，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讨论吧。今天让我走好吗？”靡非斯特有些尴尬。
“你这话不知该如何理解。现在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你不是魔鬼吗？什么时候想走想来不都由你决定吗？这儿是门，那是窗，烟囱在哪里你肯定也很清楚吧！”浮士德继续以嘲弄的口气说。
“对你明说吧，我想走。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障碍——你门槛上的五角星祛魔符。”
“嘿，告诉我，地狱男孩，它既然能够镇住你，你又是怎么混进书斋的？”
“你仔细瞧，它没有画好。那只冲着外边的尖角有个豁口。”
“哈哈，太好了。你成了我的俘虏，全是偶然的缘故！”
“你干吗不跳窗户啊？”
“魔鬼和幽灵有条规矩：从哪儿进，打哪儿出。进可随意，出受束缚。”
“再呆一会儿，给我讲个有趣的故事吧。”
“先放我走！我很快回来，到时候随你喜爱。”
“嘿嘿，不是我有意设计圈套，是阁下你自投罗网。有一回没二回，抓到魔鬼哪能随便放啊。”
“既然这样，我也有所准备。那你就让我变变戏法供你消遣吧。”
靡非斯特口中念念有词，调动众小精灵歌唱，浮士德很快就酣梦沉沉。随后他又调动归他掌管的老鼠咬坏门槛。浮士德，继续做梦吧，咱俩就暂时拜拜啦！
浮士德苏醒过来。怎么？我上了当受了骗！蜂拥的精灵已经烟消云散，梦里我明明见到的魔鬼，谁料却逃走了一条卷毛犬。
浮士德依然在他的小室中研读著作。有人在敲门。“进来！进来！进来！谁又来烦我？”
进门的是一位身穿滚金边红衣服，外披锦缎大氅，帽子上插着雄鸡羽毛，腰间挂锋利长剑的年轻**。这**自称是靡非斯特，特意做此打扮以讨博士欢心，并建议博士也换做此番打扮去体验人生的各种滋味。
博士感叹：“我太老了，无法玩世不恭，又太年轻不能无动于衷。世界究竟给予我什么？要知足克己还是克己知足？光阴**天地过去，我如今已年老体衰，虽然神灵在我心也在激荡着我，然而活着对我已成累赘。我渴望死，痛恨生。幸福啊，到底是什么？要是能从神灵的伟力中获得振奋鼓舞，我甘愿灵魂沉沦。”
靡非斯特说：“博士啊，去创业去享乐吧！去广大的世界，抛弃那使你心灵枯槁的孤寂吧！如果你愿意结交我，和我一起去经历人生。我可以立刻属于你，做你的伙伴，满足你的心愿，做你的仆人，你的奴隶！”
“哈，有这等好事？说吧，你有什么条件？魔鬼是不会为别人谋利益的。”
“哦，是这样的。现在我可以做你的奴仆，不过——在另外一个世界，你就需要对我尽一些义务了。”靡非斯特慢吞吞地说。
“呵，另外的世界？当下的世界才负载着我的欢乐和忧郁，另外的世界到底怎样。我可没什么兴趣。”
“那么我们签下一个协议吧。我会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让你领略你从没感受过的东西。我们好好聊聊条件如何？”
“一个魔鬼会有多大的本事？要是我能受你的诱惑，沉溺于享乐自满。那就让我立即去死吧。怎么样，这作为我的筹码如何？”
“好得很啊，我完全赞同！”靡非斯特感到浮士德就要上钩了。
“一言为定！要是我对某一瞬间说：‘你真美啊，请停下来吧。那么这就是我自己敲响自己丧钟的时刻。”
经过一番讨论，浮士德用自己的鲜血在契约上签了字，和魔鬼的协议就此开始履行了。这契约怎么开始呢？魔鬼要浮士德立即离开他那该死的书房。
正在这时。站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一个浮士德博士的仰慕者求见。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等了很久了。靡非斯特产生了想作弄这孩子的念头。于是他要了博士的衣帽，打算假扮博士见见门外汉。
学生看见靡非斯特，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尊敬的博士，我万分仰慕你。所以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向你学习，希望你能收留我做你的学生。”
“哦，那么先说说你想学习什么学科？”
“我希望自己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成为一个大科学家。”
“朋友啊，我劝你还是先学习逻辑学。你首先要训练自己严谨的思维能力，让你的思维走上正确的轨道才不会让你东倒西歪，昏昏沉沉。”
学生似乎不太明白“博士”在说些什么，不解地看着靡非斯特。“博士”继续说：“学完了逻辑学，你再学形而上学这玩意儿。那里可有好些派得上用场的漂亮术语。你一定要好好地做好笔记。至于法律，它总是承袭过去的条律，简直就像是治不好的痼疾。一代代的蔓延，淆乱理性、颠倒善恶。说到神学，那里面可藏着许多毒素啊。如果你认准一位老师，把他的话奉做金科玉律，也许会踏进神殿。”
靡非斯特咂了咂嘴，说：“我再给你说说医学吧。其实领会医学的精神很容易，医死还是医活基本上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生死掌握在上帝的手里。所以你只消装作权威的样子，搞一个高超的头衔，所有人都会毫无疑问地信赖你。”
学生这次好像听懂了，连连点头微笑，仿佛得到了走向真理的不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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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语

《浮士德》以18世纪到19世纪初期德国和欧洲的社会现实为背景，通过主人公努力追求的一生，概括了资产**上升时期先进的知识分子不满现实、努力探索人生意义和理想社会的全部过程。《天上序幕》是情节的开端。以宇宙为背景，展开了一场天帝和魔鬼靡非斯特关于人能否实现和怎样实现人生理想的问题的争论，并由此引起在浮士德身上下的赌注，从而确立了诗剧的基本主题。
本书将诗剧改编为叙事文本，以便于年轻读者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