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枝康乃馨
今天是母亲节,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也是我们留在澳大利亚的*后一年。我和弟弟一直想送妈妈一打康乃馨。我们整整一个月没光顾游戏机室,终于有了一小笔钱。
下午,当我和弟弟兴冲冲地打算去买礼物时,却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我把攒的那笔钱给弄丢了。“我记得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我惊慌失措地说,弟弟已经快要哭起来了。
我们翻遍了上衣口袋,都不见那钱的影子——在我们的计划中,那钱够买一打包装精美的康乃馨和一大块巧克力。所有的希望都断绝之后,我们决定马上上附近的花店去打临时工。在节日里,花店是需要一些送花小工的。
休斯太太的花店,就在学校边上。她是两个儿女的母亲。我和弟弟都相信她会给我们一些帮助的。
老板娘正忙着招呼顾客,在她身后全是新鲜的康乃馨,小小的店铺弥漫着一种馨香。
“买花吗?”漂亮的老板娘看见了我们,“素色的康乃馨,送给你们的妈妈。”
“是的,噢——不,我们是想打一份工,您这儿还缺人手吗?我们打算用自己挣的钱给妈妈买一份礼物呢。”
“好孩子,你们等一等,就会有活儿干的——哦——瞧——”老板娘从一位先生手中接过扎好的一束花,打上蝴蝶结,附上地址交给我们,接着又有人打电话来订花。不一会儿,我和弟弟都有了满满一筐子待送的鲜花。我们把筐子挂在自行车前,骑着车出发了。
“能不能向收到鲜花的母亲们要一枝?”当我们看到我们的**主顾收到我们送去的鲜花后幸福快乐的样子时,我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这个办法一定行,谁不愿意将幸福与人分享呢?况且我们可以不要小费。”弟弟也说。于是,第二位主顾收下鲜花后,我鼓起勇气说道:“是真的,太太,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就要离开澳大利亚,爸爸带我们回中国,可是妈妈有事没法走,这是我们跟妈妈在这里过的*后一个母亲节——你知道我们多想送妈妈一束康乃馨,叫妈妈开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自己也奇怪,等到这位好心的太太出人意料又如我所愿地递给我一枝漂亮的康乃馨时,我红着脸竟不知道该怎样表示感谢。
三个钟头内我们跑了大半个堪伯宁,累得气喘吁吁,却异常兴奋。因为每位接受礼物的母亲,在听完我们的解释之后,都乐意只留下11枝康乃馨,而让我们选到一枝*漂亮的。
桑费尔德区,格林伍治街,72号……我按着地址按了门铃。这是*后一位主顾。
开门的是位老太太,披着针织的披肩。一见到我手中的花,就先笑了。
“谢谢!”她接过花,深深地闻了一下,带点骄傲地告诉我们,“我儿子再忙也记得今天这个日子的,我已经有27张烫金收据了。”说着就掏出小费。
“不。”我说,“我只希望你能允许我在这束康乃馨中挑一枝。我只要一枝,可以吗?”
“噢,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老太太显得很惊讶,“可是,你要它做什么呢?”“送给妈妈。”并说我们已经有10枝了,就要实现我们的计划了。
老太太听完我的叙述,就从花束中挑出一枝*漂亮的,交给我说:“多好的孩子,快回去吧。我祝福你们的妈妈。”
近傍晚了,我们快乐地回到家,送给妈妈的,也是11枝康乃馨。
(章苒)
我是你的天气
半年前,她由北京的高校进入哈佛大学深造,父亲因此不再关注北京的天气,每天晚上20:50,总是准时约会央视国际频道,关注美国的天气。该台预报世界主要城市的天气,偏就不报哈佛大学所在的波士顿,父亲便以离之*近的纽约作参考。
她是在一次与母亲的通话中获知父亲的这个“惯例”的,无意中的一次通话,却让她鼻子一酸。先前,天气预报说有寒潮来袭,父亲也常打电话要她注意添衣,她老觉得父亲多此一举。
要说天气,纽约与波士顿相差甚远,有道是十里不同天,何况两地实际相距尚有l000余里,这边暴雨如注,那边或许艳阳高照。现如今,凭借互联网这现代化的工具,要查找波士顿的天气,也算不得难事,倘若父亲具备网络知识又有英文功底,还用得着以纽约作参考?
她心生一计:国内不是有位英语水平不错、网络也是一把好手的熟人吗?如让熟人每日把波士顿的天气翻译过来,再以短信告知那儿的天气,岂不成全父亲的美事?她觉得此法可行,随即向熟人预付了一年的服务费,并要熟人为她保密。
从此,父亲的手机每日都准时收到关于波士顿天气的信息。父亲颇感惊奇,便追溯是何方提供的服务,查看号码,发现是北京一位用户的电话。父亲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且不说对方每天给他发信息需要时间和精力,单就发短信的费用也是有得计算的。于是,父亲想向对方打电话以示谢意,并表示要支付一定的劳务费,可电话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父亲发了一条短信:“这位好心的先生(或女士):谢谢您的短信服务,能否告知尊姓大名?您每日付出了辛劳不说,还耗去了您的话费,望能回复告知您的银行账号,我要酬谢您的劳动和耗费,再次谢谢您!”
父亲很快收到了对方回复的短信:
尊敬的先生:能为您服务,我感到莫大的欣慰。其实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我做的是有偿服务,实在是惭愧,不过,关于支付劳务费一事,您就不用费心了,已有人预付了我一年的酬劳,您尽管享受短信服务就是。
看了短信,父亲愈发犯疑,为他支付了一年服务费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父亲急欲知道,就不断地发短信问对方。对方经不住父亲的“纠缠”,干脆就告诉他秘密:“那事先预付了信息服务费的人,正是您越洋的宝贝女儿。”
父亲没有想到,会是她精心的安排,就打电话问她:“你怎么想起为我定制这项服务呢?”
她回话道:“因为你渴望知道,因为我是你的天气。”
(潘文佳)
5个鸡蛋
她没有给我生命,却赋予我温情和力量,让我这个穷苦的农家子弟上了大学。
我9岁那年,小妹才5岁,生母去世了。她弥留之际用微弱的声音嘱咐爸:“我不行了……孩子小,赶紧给他们……娶个新妈……”我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然而操劳过度的母亲还是离开我们永远休息去了。
不到一年,继母进了门,听说是山里穷苦的农家女。她的一双手和腿有点儿残疾,走路难看,长得也不如去世的妈妈顺眼,我讨厌她。同学笑着跟我闹:“你有新妈了,要请我们吃喜糖。”从不大声说话而且很随和的我猛然吼起来:“她不是我妈,我妈不在了,我没妈!”同学们伸了伸舌头,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提她了。
然而,她很和善,不多言语,终日做家务事,还抽空下地帮忙做农活。我们家的日子好过多了。她待爸好,待我们小兄妹更好。但我的敌意并没消除,认为她是装模作样骗人欢心。我决心不跟她说话,更不喊“妈”,还一再叮嘱小妹要统一行动。
她做熟了饭,我默默地端起来吃,她做好新鞋,我默默地拿过来穿。家里穷困,但她总是收拾得清清爽爽,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服总是缝补好了等着我们换洗,简单的饭菜也做得有滋有味香喷喷的。哪怕她怀上小弟时,行动更不便,也依然这样操持家务。我觉得生活上比妈在世时还要顺心些,但仍然跟她保持着距离不理她,一心读书。爸劝说我多次,我总不吭气,然而内心在动摇。
小弟出世了,她把我们兄妹照顾得跟原先一样好。我开始发现小妹背着我跟她很亲热,还喊她“妈”。我知道她对小妹更好,例如帮小妹洗脸、洗脚、梳头、扎小辫子。小妹到底是小妹啊,她更需要母爱。但我装作不知道她们的亲热。
我考上了县城里的**中学,然而家境困难供不起我上学。我能体谅,但很不愉快,我多想念书啊!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烦躁不安,干脆到院子里去散散心。我默默地坐在台阶上,一弯新月像愁眉,忽听得爸的房中传出她那轻柔的声音:“还是让他去城里上学吧,家里再困难也要供他。”爸说:“生活过不下去啊!”她说:“我以后多下地干活,生活再勤俭点儿,苦日子能对付下去,你就别操心了。”我心头一热。一会儿,爸又说:“你够苦的了。那就让小丫头别上学了。”“那也不行,至少要让她小学毕业,不能像我们。我还想供她上中学呢。”亲妈也未必能这样啊,我陷入了沉思。
我终于到城里上学去了。星期日回来总能改善一次生活,全家人也沾光,走时还要带些她给我准备好的干粮和咸菜,穿着整洁的衣服去学校。我早已默认她是妈,像妈那样对待她,只是没有勇气喊她“妈”。
有个星期日回校前,吃饭时桌上有3个鸡蛋,小弟抓了一个紧捏在手里,妈对小弟说:“让你爸吃一个,他成天在地里干活受苦受累。让你哥吃一个,他在外上学也很苦很累,平日难得吃点儿好的。还有一个让你姐吃,她身体不好,要补一补。明天鸡生了蛋再给你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