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命赛跑
他与其他参赛者一同站在起跑线上,准备跑百米赛。这不是一个什么大的比赛,只是一个地方赛,而且获胜者奖品不多。不寻常的是他的年龄,他至少比其他参赛者年长三十岁。
“想拿奖吗,大伯?”其中一个参赛者讥讽地问。
“不想。”他笑着回答道。
“那你参加比赛干嘛?”
“想与你们年轻人比比看我能跑多快。”他回答道。
“我们可是经过训练了的选手呀。”
“我知道,”他说,“正是这样才有意思呢。”
发令者发出准备号令,紧接着哨子吹响,参赛者冲出起跑线。他马上发现所有选手都比他跑得快。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总有人是*后一个,如果是我,那也没关系,但我要尽可能缩短与他们的距离。”于是他加快步伐,但由于体力透支,他感到身体失去控制,顿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但几乎在同时,他又恢复了体力。他发现自己脚下快步如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劲。
他从两眼的余光发现,自己在一个一个地超过其他选手,在离终点线五米远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跑在*前面。到达终点他张开双臂时,他甚至都没有感到碰到拉线,还在一个劲地往前继续跑。当他停下脚步回到终点线时,人们惊奇地发现他并没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以为,毫无疑问他应该是关注的**,但没人朝他投注过多目光。相反,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躺在跑道上的一个选手身上。
“请往后站站,”一个来自人群中的声音说,“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很快,围观的人都自觉地走开,他这才看到刚才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个人正在给躺在地上的选手做人工呼吸。经过一番努力后,那人停止做人工呼吸,在倒地选手的喉咙上试了下脉搏。然后,转向围观者,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想他已经不行了。”那人无可奈何地说。
他仔细地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选手,极力想从赛前他看到的选手中辨别出是哪一位,可他辨别不出。但面孔很熟悉,选手背心上印着的鲜红的“10”字,足以证明是一个有实力的选手。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已经熟悉几十年的一张面孔,“10”是他的幸运号,比赛前,他特意选了这个号。
特别的生日礼物
那天早上,阿尔琼像往常一样被收音机定时的七点新闻闹醒。他一只手关掉收音机上的定时钮,另一只手则去摸与他同床共枕长达二十七年的妻子玛洛比。摸着空空的枕头,他这才想起妻子出差了。当收音机再次响起时,他不得不起来自己去准备早餐。
玛洛比此刻正在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她早就起来了,但她怕打扰丈夫阿尔琼休息,一直等到七点才拨通家里的电话,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对每对夫妻来说,对方的生日总是很特别的日子。然而,她今天却远在外地,不能与丈夫一起庆贺他��生日,她感到很是遗憾。好在今天晚上她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收音机第二次响起之前,电话响了。阿尔琼在电话响第二声时拿起话筒,“祝你生日快乐!”电话另一端唱道。
“谢谢你,亲爱的,谢谢你,我已经醒了。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所有的话一下都涌到阿尔琼的嘴边。
“我一切都好,我已经起来一会儿了。在我见**个客户之前,我想先给你打个电话。我乘坐的航班7:28到菲尼克斯,所以我8:30就可到家了。你要是怕忘记的话,电脑旁边有一份我的旅程。记着给药店打电话给你送药,你的药明天就该吃完了。还有,请到巴托利洗衣店把我们干洗的衣服取回来。寿星先生,回家后,我与你一起到外面吃晚饭。”
“啊,太好了!”他说,“我一直想去昌德尔大街上新开的巴西餐馆品尝一下那里饭菜的味道呢,那我们今天就去。”
他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才挂断电话。
玛洛比*后还提醒他别忘了按时吃药,因为她仍然认为他什么都不能自理。今天是阿尔琼的五十三岁生日,他心想,又离退休近了一年。退休以后,他和玛洛比就可以一起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了——旅游、写书,玛洛比一直想到印度呆上一年半载。他起床,刷牙,开始了新的**。他们在旧金山住校读书的女儿希卡随时都会来电话祝贺他的生日。
这**,他就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把药服了,然后给瓦尔格林药店打电话,让他们再给送些药来,因为他的心脏随时都会出问题。医生说他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而且越早越好,他已经在全国心脏移植登记名录上等待了两年。他的病情属于二类,所以可以待在家里,但他每天都随身带着呼机,因为很快就该轮到他得到新的心脏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于各种疾病,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心脏捐献出来呢?因为人死后是不再需要器官的!很久以前,在一个要好的朋友因肾脏衰竭而死亡后,他和玛洛比就签约死后将器官捐献出来。
就在他要出门时,希卡的电话来了。每次接到女儿的电话他都非常高兴,女儿是个很**的姑娘,正在大学学医,女儿是他的骄傲和快乐。
上午的出行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整个**,他的心情都非常好。中午,他到外面与同事共进午餐。
下午快三点时,医生办公室的一名护士来电话,说他们得到一个好消息——有心脏了,如果他方便的话,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给他做移植手术。
当然方便。这不是方便不方便的事情,他需要移植手术。他很是高兴,终于等到心脏了。
他告诉护士,他马上就可以去医院。
护士告诉他,心脏正在送来的路上,他必须到德塞尔乐善好施医院办理入住手续,以便他们开始做手术准备。他挂断电话,赶紧给玛洛比打电话,可她的手机关机,她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于是他给她留了一条短信:“玛洛比,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得到了*好的生日礼物。医生办公室来电话说,他们为我找到了一个心脏,并马上要做移植手术。晚上吃饭的事只好取消了,我们以后再吃。你回来直接去医院,我们医院见。”
然后,阿尔琼又给*要好的朋友沙姆打了个电话,二十八年前他们研究生毕业来到这个**时就认识了。他把他要手术的事告诉了沙姆,并说马上就去医院,请他去机场接玛洛比到医院,因为他要在医院里至少住十天。
沙姆坚持放下工作陪阿尔琼去医院。阿尔琼住进医院之后,医院就为他开始做各种化验和手术前的准备工作,现在只等着心脏送到后就进手术室了。
沙姆一直陪伴在阿尔琼的身边。晚上七点,阿尔琼让沙姆去机场接玛洛比。玛洛比乘坐的来自奥兰多的航班7:28到达。沙姆打电话询问航班是否正点到达。但却被告知航班晚点四十分钟。
没办法,只好等待。得知阿尔琼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消息之后,沙姆的妻子兰加纳和其他好几个朋友也都急忙赶到医院。
阿尔琼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给女儿希卡打电话。他让沙姆告诉希卡,其实沙姆已经给希卡打过电话,她明天上午就到。
晚上7:45,护士来说,心脏已经到了,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沙姆也已去机场接玛洛比了。
手术很成功。此刻,阿尔琼正呆在手术后的特别病房。他的情况很好,他的身体对新心脏没有任何排斥,真是奇迹。
阿尔琼慢慢开始从手术的麻醉中醒过来,他睁开眼,感到嘴很干。
护士走到他跟前,问他需要什么。“是,水和我的妻子。”他艰难地用嘶哑的声音说。
护士给他拿来一些冰沙,并把沙姆给他带来了。
他用质问的眼光看着沙姆,“玛洛比在哪里?”
“玛洛比还没到,她很快就会到,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祝贺你!”沙姆说。护士让沙姆离开,因为阿尔琼需要休息。
两个星期之后,阿尔琼回到家里。他的心脏手术恢复得很好,但他却闷闷不乐。希卡已经返校一个月了,家里没有玛洛比,显得很空。
玛洛比再也没有从佛罗里达回来,实际上,她已经部分回来。就在玛洛比去机场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一辆快速行驶的小轿车迎面与她相撞,她严重受伤。她被紧急送往医院,但已经无法抢救,她的大脑彻底受损。医院从她的驾驶执照上得知,她是器官捐献者。
于是,医院把她的器官留了下来。阿尔琼正好是等待移植心脏名单的下一个——死者的血型等情况正好与他相匹配。所以,心脏便给阿尔琼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