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级台阶
原来,间谍组织是想利用“记忆先生”梅穆里先生惊人的记忆,将空军机密带出英国。真相在*后一刻揭露,清白在*后一刻洗清,乔丹教授在*后一刻现形,梅穆里先生却在*后一刻用生命保护了国防机密……
1.枪响了……
距伦敦东区**不远的一间明亮的剧场。
追光灯将入口上方的一块大招牌映得分外醒目:“杂耍剧场”。门旁边还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几行耸人听闻的宣传词:精彩绝伦人间奇观梅穆里先生现场坐镇挑战人类记忆极限,所有关于人类的历史已全然存储在梅穆里先生惊人的大脑之中,信不信由你!招牌周围聚集了几个人驻足观看。其中有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绅士模样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售票窗口前。
“今晚的票,来一张。”他操着浑厚的带有磁性的男中音对售票小姐彬彬有礼地说道。昏昏欲睡的售票员不太耐烦地扯给他一张票,递给他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这位绅士的确气度不凡,一顶礼帽、一身风衣再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由得令人多看几眼。
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这位先生略微颔首,轻轻地重复道:“一张,今晚的。”
“噢,是的,5先令”。售票小姐带着有些变调的声音把票交到他手里……
走进剧场,这位先生立即被各种声浪包围。他快速地穿过嘈杂的观众群,在前边的一个空���子上坐下来,随即向四周扫视一番。
正前方的乐池里坐着乐队,乐队指挥正抽空用手绢擦拭额上的汗珠。看起来上一个节目刚完,下一个节目还没出场呢。
不大一会儿,指挥点了一下头,举起指挥棒,乐队开始演奏下一个曲目,场上的观众立刻变得安静。
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大幕上还打着灯。
两分钟之后,大幕总算开启了,整个剧场显得灯火通明。观众们开始热烈地鼓掌。报幕员是一位稍有谢顶的中年男子,他将在他身后出场的50多岁的记忆大师梅穆里介绍给喜欢猎奇的观众们: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请大家注意了,下面我十分荣幸地向诸位介绍一位记忆功能**的特殊人物,”他回过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就是我们的记忆**——梅穆里先生!”报幕员的音调陡然提高了八度。目光深邃、略显肥胖的梅穆里举起双手向**观众挥手致意。
“记忆**?他有什么能耐称得上记忆**?”一名工人打扮的男人尖声叫道。
“对呀,对呀,他杰出在哪里?他记得住他家的门牌号吗?”
“瞧啊,他在冒汗哪!”另外几个观众随声附和道。
**观众哄堂大笑。梅穆里审视了一下剧场环境,发现体面人太少了,一看打扮就知道,要么是街头流浪汉,要么是刚下班的工人,还有些家庭妇女。不过有一位绅士倒显得鹤立鸡群,他继续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他就是刚进来的那位绅士,名叫哈内,来自加拿大,临时在伦敦办点事,几个月过后又得重返蒙特利尔了。
又有几个观众跟着瞎起哄,他们纷纷喊道:“你女人被押上法庭了。”
“不对,是跟相好的一起跑了。”
场内的哄笑更加起劲了。梅穆里先生尽量耐住性子,渐渐稳住阵脚,他很有礼貌地说:“请大家提些严肃的问题吧!”
“1921年埃普索姆赛马大会的**是谁?”观众席上一位高大强壮、运动员模样的男人满怀希望地问道。
梅穆里一下子被这个问题激活,立刻极其自信地说道:“**名是汉默利斯特,他骑的那匹马叫多诺休。****,在六名参赛骑手中奋勇夺冠。第二名是格雷格·安·埃伦。第三名是利奥诺拉。”他俯身向前,夸张地用手朝运动员的那个方向指了指,带着明知故问的神情接着说道:“我没记错吧,先生?”
“没错!“运动员有些惊讶地说道。
场内的观众面面相觑,对梅穆里的表现半信半疑。梅穆里挺直身子,显得容光焕发。
那个家伙又流里流气挑衅道:“那么明年赛马大会的**呢?”
梅穆里不屑一顾地回答:“那请您还是等到后年,1937年再来问我吧。那时候我准会告诉你的,先生。”梅穆里双手背后,颇有风度地一点头。
哈内有些坐不住了,他冲梅穆里喊道:“请问温尼伯和蒙特利尔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还没等哈内问完,另一个观众就大声打断了他:“1926年的奖杯是谁赢得的?”梅穆里以幽默的语气回应道:“奖杯?您指的是滑铁卢奖杯还是足球锦标赛优胜杯?甚或是茶杯,先生?”
那位年轻人以简短的回答堵住了梅穆里的表演:“是足球锦标赛,笨蛋!”场内再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梅穆里对“笨蛋”这句称谓显然有些愤怒,他既想教训一下这个年轻人,又想再次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刚要张口,一个坐在酒吧柜台边的老者又向他发问了,“请问罗马城是什么时候被烧毁的?”
梅穆里对这个能显示自己历史学识的问题立刻产生了兴趣,他自信地答道:“公元64年,是当着尼禄的面被纵火烧毁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酒杯,很有风度地鼓掌,他对这个回答表示赞赏。
一对老年夫妻,丈夫嘀嘀咕咕问道:“为什么家禽会害舌尖表皮干燥症?”他的妻子紧张地拽拽他的衣襟,压低嗓门说道:“嘘,别在这儿出丑了。”
“怕什么,咱家的鸡不是刚好害了这种病吗?问问有什么大不了的?”丈夫一脸正气地说道。哈内差点儿笑出声来。
梅穆里对眼前的这种混乱情况明显准备不足。他多么渴望能有人提些可以让他露一手的问题啊。
机会来了。一位规规矩矩的女士腼腆地红着脸问道:“在世界举重比赛中,为英国争得*近一次重量级**的是谁?”梅穆里刚抖擞精神准备应答,那些围在吧台周围流里流气的男人们又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亨利八世!”
“屁,我老婆!”
“哈哈哈哈……”梅穆里强压下心中的忿恨严正喊道:“是鲍勃·菲茨西蒙斯。1897年10月,他在内华达州卡尔逊战胜了美国重量级**詹姆·科贝特。他当时是34岁。我记错了吗?”梅穆里眉目含笑地故意问那位女士。
女士大吃一惊,她使劲为梅穆里拍起巴掌来。另外一些循规蹈矩的观众也跟着喝彩。
“下一个问题。请提下一个问题。”梅穆里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叫道:“梅尔·韦斯特今年几岁?”
梅穆里沉不住气了,心里**厌恶这些捣乱分子。正犹豫着不知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措施时,沉默了许久的哈内又发言了:“请问温尼伯和蒙特利尔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梅穆里的眼睛立刻一亮:“先生,你刚才说什么,温尼……温尼小姐,是吗?”
哈内微笑着纠正道:“不是温尼小姐,我问的是温尼伯和蒙特利尔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梅穆里用颇有认同感的口气说道:“啊!我明白了,这是一位加拿大先生!对吗?”
啥内不置可否地笑笑。
梅穆里接着说道:“欢迎你,来自加拿大的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温尼伯是加拿大的大城市,马尼托巴省的省会。至于蒙特利尔想来大家早已熟悉了。这两地的距离为1434英里。对吗?”
哈内不由得击节赞赏:“完全正确。”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但此时梅穆里对场内的混乱状况已难以忍耐,掌声显然不能调动他的积极性了。
此时的梅穆里觉得这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作剧。
场内的警察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混乱,他们向吧台靠拢。一个年轻人从吧台旁的高脚凳上跳下来向门外冲去。
警察立刻向年轻人扑过去,他们在剧场内追逐起来。仿佛故意要“乱上添乱”似的,另外几个游手好闲的人也加入进来。整个剧场顿时乱作一团。
报幕员慌张地从幕后走出。他望了望梅穆里,扭头向观众喊道:“先生们,先生们,请大家,请大家不要……”他的劝阻根本无济于事,剧场的混乱状态已愈益升级。
这时,突然间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所有的人都被这声枪响震呆了。一个大胖子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万分恐惧地扫视周围。
人们惊魂未定,不知从何处又传来第二声枪响。人群立刻四散逃去。窄小的门根本容不下争先恐后的人流。梅穆里在混乱刚开始的时候,就表现出难能可贵的镇定。
哈内在乱作一团的人群中左冲右撞,他得不停抗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在哈内奋然前行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悄悄向他靠拢过来并贴在他的胸前。
她始终紧紧靠着哈内不离半步。哈内莫名其妙地拥着这个女人向出口处挪过去。
当他们终于来到大街上以后,哈内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一直亲密地挤在一起。为了掩饰突然出现的尴尬,哈内主动与她搭讪起来。
“啊,这下我们总算挤出来了。”出乎哈内意料的是,那个女人说道:“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哈内一脸的迷惑。出于本能,哈内说了一句:“好极了。不过你准会失望的。走吧,公共汽车来了。”说罢,两人急步穿过人群,横过马路来到汽车站。一辆汽车到站,他们急忙挤了上去,匆匆而去。
一幢外观庄重典雅的公寓楼。波特兰公寓。
哈内打开门,侧身让女人先进。女人走过哈内面前,进入大楼前厅。哈内领着女人往前台走去。此时已无人值班,哈内径自走到一块挂牌前。
女人充满好奇地向挂牌望去,只见挂牌上整整齐齐地用漆写着各个房客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