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居家男人
我是一个爱好烹饪的人,煎炒烹炸样样不在话下;我还是一个顾家的男人,从不拈花惹草,一向洁身自好。然而,我**的遗憾就是至今还没能找到一个如意的女子和我白头偕老。所有那些和我交往过的女人*后都选择了离开我,她们在分手时常常会说上一句:“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我不会油嘴滑舌,那是因为为人正派;我生性木讷,那是因为老实本分。你总不能指望自己的男友或老公一方面像楚留香那样风流倜傥,一方面又像杨过那样一往情深吧。作为一个居家好男人,你总得允许我性格稍显内向谨慎吧?换句话说,彩旗红旗,你总得挑一面吧?上帝一定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更何况,我一直都在尝试着让自己的性格更加**,我甚至会从每一个交往的女友身上吸取她们的优点。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并不怨恨她们,因为她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当我准备离开家庭单独居住的���候,我的父母也曾经不相信我,因为我曾是那样恋家的一个人,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让人感觉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但当他们**次吃到我烧的菜的时候——
“爸,您尝尝这个。”我夹起一块酒酿火腿片放在父亲面前的碗里,然后又给母亲添了一碗玉米骨头汤,紧张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二老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我见到他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于是,我知道他们完全信任了我的能力。
我相信做任何事情都和烧菜一样,只要用心就能打动别人。我也很想向那些还未曾接触过我的女孩子们说一句话:
“倘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烧一次菜给你吃,你就一定会了解我全部的优点!”
“菲雪?这名字真好听,让我想起了飞舞的雪花。”我不太熟练地奉承道。随后,我注意到了她端起茶杯的纤细手指,“啊,这手指可真漂亮!”
“呵呵,你说话的样子好逗。”女孩儿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她是我在网游中认识的女孩儿,一直聊得比较投机,这次终于找了个机会在现实生活中会面了。
咖啡厅里,两杯热红茶之后,我感到女孩对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良好印象,于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去你家?可我们才刚认识,这就去见你父母不太好吧?”女孩羞涩地说。
“不不,你误会了,不是见我父母,我说的是我自己家。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顿饭,想请你尝尝我的手艺。”我解释道。
“什么,你会做饭?”女孩显然觉得有点不相信。
“当然啦!我可以证实给你看!”看到菲雪怀疑,我急匆匆地说道。
她又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我的邀请。
**,我在家紧张地准备着食材,同时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虽说手艺很重要,但不知道菲雪是否能够有别于以前那些女友,完全接受我的一切呢?”
中午12点,菲雪准时来到了我家,看到我正在准备做饭的食材,她也卷起袖子来帮忙。
“别,你不用动手,去沙发上等着,马上就好。”我接过菲雪的大衣,把它挂在门廊的衣帽钩上,并顺手锁上了门锁。
我相信自己的厨艺足够让菲雪惊艳。
“不让我先参观一下你的房子?这里还不错嘛!”菲雪搓着手。
我挡在她身前:“里面还没收拾,你先看看电视吧。”
她顺从地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中正在播放新闻:“据传言,残杀了七人的神秘杀人犯已经潜逃到我市境内,请市民们提高警惕做好防范工作。根据目击者描述,杀人犯的特征……”菲雪叹了口气,转到了另一个频道。
“电视上在说什么?”我从厨房探出头。
“没什么,都是些耸人听闻的消息。别管它了,对心情不好。”菲雪甜甜地笑着。
“对,你说得对。这个甜美而又贴心的女孩儿。”我庆幸自己这次果然找对了人。
很快,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哇!”菲雪望着桌子上荤素搭配的精致菜肴,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菲雪坐在桌旁,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个菜下手。我得意地想,这些菜在她眼里一定都和工艺品一样珍贵吧?
“先尝尝这个吧。”我挑了一样菜放在她面前的菜碟中。
菲雪把菜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真好吃,这是什么肉啊?”
我笑而不语。
没多久,一桌子菜就被我们席卷一空。
吃完饭,菲雪卷起袖子帮我收拾餐具,还在不停地追问:“你还没说到底做的都是什么菜呢,这么好吃的菜我还是头一次吃到。”
“原料就是普通的肉啦、肝啦、下水一类的东西,关键是手艺。”我说道。
“你可真是个美食家。”菲雪赞叹着走到我家冰箱前:“真不愧是喜欢下厨房的人,身为单身汉的你却有着这样巨大的冰箱……”她把手指伸向冰箱把手,干脆利落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我走过去按住冰箱门,握住她的手:“菲雪,冰箱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如果你真和我结婚,厨房工作我全包,不会让你多费一丝一毫精力。”
“什么结婚啊,我还没考虑过呢。”她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
我拉着她走向内室:“来,见见我父母吧。”
“什么?”菲雪停下脚步,紧张地抽回手臂,“你父母也在?你说他们在里面?”她似乎感到有点惊恐,“不可能!他们就在房间里,我们却在外面大快朵颐?你不是说你自己住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和我从前接触过的女人一模一样。没关系,等我告诉她一切原委之后,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误会了,菲雪。”我说,“我的确说过‘这是我的房子’,但我没说过父母不会来和我住在一起。赡养老人不是晚辈的义务吗?”
“我明白,可是,你不觉得这太唐突了吗?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会呢!”菲雪争辩道。
“来吧,他们还等着呢,让老人不满可是失礼的事情哦!”我不由分说地将菲雪拉进了房间。
房间内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菲雪愣愣地站在门口,我则轻轻按下了顶灯开关。
当她的眼睛停在对面墙壁上的时候,居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大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令我心烦意乱,我的心突然间跌落到了谷底: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她也和那些俗气的女孩一样?我一直以为,吃过我烧出的人间美味,她便可以完全接受我的一切。我心如刀割,从期待变成失望,继而变成了怨恨!
她似乎有种转身逃出房间的冲动,却被我拦腰抱住,我冷冷地说:“你在干吗?难道你害怕了?”我叹着气转过头看了看墙壁,又看着她,“你居然会害怕人皮?”
“那真的是人皮吗?你别吓我,别……”她语无伦次。
我更加生气了:“有谁会拿自己的父母开玩笑?你仔细看看,我不像他们吗?我跟你说过,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的话非常少。”
墙壁上钉着两张大字型张开着的人皮,皮肤泛着土黄的颜色,那是如假包换的人皮。
那年,我说要独自外出谋生,遭到了父母强烈的反对,为了平息二人的怒火,我决定给他们亲自烧一次菜,只不过,菜的原料就是他们自己。从此以后,他们只能作为人皮在墙上供人参观,再也没有谁能阻止我的行动。
我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着瘫软在地的菲雪走去:“真遗憾啊,我们做不成夫妻,我再也不能为你下厨房了!”想到这件悲伤的事情,我就感到生活一片黑暗。
“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菲雪大声叫道。
那一刻我彻底死心了,为什么每个女人都是相同的反应?我是哪种人?我不会油嘴滑舌,那是因为为人正派;我生性木讷,那是因为老实本分。不,我不怪你们,虽然你们离开了我,但也给我留下了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比如无瑕的舌头、丽娜的眼睛、郑琳的牙齿……
“我会留下你纤细的手指作为**的留念。别害怕,不会很疼,一下就好了。你其余的部分都会成为美味的菜肴,被我吃进肚子。”我拿着刀一步步靠近菲雪。
我刚刚举起匕首,突然觉得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吃惊地注视着菲雪,只见她仿佛换了个人,不慌不忙地从我小腹上抽下一把滴血的尖刀,然后再冷静地扎入我的胸膛。我像个毫无生命的稻草人一样跌倒在地,眼睛却还在看着她。与其说我脸**露出的是恐惧,不如说是疑惑:“你到底?”
菲雪拔出刀,在我身体上悠闲地擦拭着血迹。她一点表情都没有,酷得像尊雕像:“我从海南出发,一路上杀过七个人,从老师到官员,什么人都有,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想从我这里得到点儿什么。可我能有什么呢?除了脸蛋儿,就是它了。”她把刀刃放在我脸庞上轻轻比划着,“不过,你这样的变态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说完,她的刀狠狠划过了我的脖子。
“真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对儿……”我想用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然而,只有鲜血从割开的喉咙里喷出。
我是一个爱好烹饪的人,煎炒烹炸样样不在话下;我还是一个顾家的男人,从不拈花惹草,一向洁身自好。然而**的遗憾,就是直到*后一刻也没能找到一个如意的女子和我白头偕老……
二 楼
201 卡车司机夜谈
夜深人静的省道上,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飞奔着。由于地处荒郊野岭,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过往车辆,路也算平直,所以这庞然大物居然也被开到了八十迈。驾驶室中乘坐了两个人:司机郑寰握着方向盘,睁着疲惫的双眼强打精神注视着前方道路;旁边坐着押车员兼后备司机大亮子。他们必须在第二天早晨将这满满一车货物送至另一座城市的港口。
郑寰腾出手来揉了揉眼睛,对一旁的押车员说道:“亮子,你还不抽空打个盹?别耗着了,到目的地还得有几个小时呢。”
亮子将车窗摇下一些,车外新鲜寒冷的空气顿时涌进车厢,他说:“叔,我不困,我还得给你看路呢。对了,你常年跑长途,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新鲜事儿啊,离奇古怪的故事什么的?”
郑寰想了想说:“有倒是有,只是……”他仿佛不放心似地往窗外瞅了瞅,故弄玄虚地说:“只是不适合现在讲。”
亮子被吊了胃口,赶忙追问:“有啥不适合啊?”
郑寰神秘地看了他一眼:“有个吓人的灵异事件,你想听吗?”
亮子来了劲头:“想听想听,叔你赶紧说,我听着呢。”
郑寰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那就说个我兄弟罗锅的亲身经历,叫‘带盖头的新娘子’。”
“前两年,偏远农村里办喜事还比较讲传统:新娘子从娘家接出来要一直在头上盖一块红布,直到进了洞房才能由新郎官揭下这块红盖头。在这之前,男女方理论上讲应该是没见过面的。当然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新娘子哪个部位长什么样男方早就门清了,只是这一套掀盖头的形式还是保留了下来。那年罗锅大婚,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去邻村接新娘子,罗锅就自己在家忙活着,有点紧张又有点不安。”
“这时候突然有个接亲的小子满身灰土、惊慌失措地跑进他家院子,一进门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老罗赶紧拽住他想问个究竟。那小子缓了半天才说道:‘老罗,你老婆出事儿了!迎新的车队在路上出事了!’”
“老罗从那个小子口中得知,专门给新娘子乘坐的那辆越野车在省道上开了一阵,快下道的时候速度太快收不住油门,跟一辆拉玻璃的拖拉机迎头相撞。新娘子坐在后排,直接就被甩出了汽车,据说飞出去十几米远,脖子折断,脑袋愣是让玻璃碎片削下去一半,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
“老罗拽上那小子就往村口跑,跑到大路上没多远,就看见一溜车停在路旁,旁边的沟里翻着一辆越野车。不远处,一辆拖拉机东倒西歪地躺着,玻璃碎片撒了一地。路旁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个身穿白大褂的村医跟大家摇着头,不知在说着什么。老罗一眼就瞥见地上躺着的人,那人红艳艳的外衣上满是泥土和一块块类似干涸血液的污迹,头部用一块鲜红的盖头蒙着,不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又是谁?他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郑寰停了一下接着道:“喜事办成了丧事,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头七那天晚上,老罗正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追思亡妻,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老罗披上衣服来到院中,问道:‘谁呀?’外面没人答话,只传来一阵咕哝之声,仿佛有人在外面嘀嘀咕咕地窃窃私语。老罗寻思了一下,打开了门口的照明灯,然后打开了大门。门一开,只见灯光下有个人影,那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暗红外衣,头顶一块红彤彤的盖头,看不见脸。”
“‘难道是……’老罗虽说腿有点软,却也不是胆小之人,他以为是村里闲人没事恶作剧,顿时由惧转怒,上去劈头就拽下那红盖头。盖头一揭开,罗锅不由得一声惊呼,脱口而出:‘素云?’那人偏着头,用侧脸面对着他,脸庞轮廓正是自己过世不久的妻子。那人在罗锅的注视下,缓缓转过脑袋。罗锅看了之后吓得差点昏厥,原来那人只有半边面孔,另外一半裸露着红白相间的脑组织,正冒血沫子呢。原来刚才罗锅听见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人在说话,而是这个声响。老罗一把拽上大门,挂上门闩,赶紧屁滚尿流地跑进屋里反锁上房门,靠着门一口气都不敢喘。
“外面一片沉寂,老罗忍不住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在月影之下,一个身影缓缓地逾墙而入,然后摇摇晃晃地朝屋子走来。老罗捂着嘴蹲在窗下,再不敢发出一丝响声。他听见嚓嚓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又慢慢来到窗前,后来竟开始用手指甲划玻璃,发出阵阵令人汗毛倒竖的咯吱声。过了一会儿,窗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老罗这才敢抬头去看窗外。这时,那半张脸正一动不动地紧贴在玻璃窗上,在月光之下直勾勾望着他呢!”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车厢里一片寂静。此时,一辆逆道行驶的大卡车闪着大灯迎面而来。郑寰骂了一句,娴熟地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盘,将道路让开了一些,划了个S形。在不太宽的公路上,两车呼啸着擦肩而过。郑寰看了看斜靠在车窗旁的大亮子,他似乎仍在回味那个恐怖故事。“亮子,怎么样,够吓人的吧?”他问。陷入沉思的亮子没有回答。郑寰心中暗笑,毕竟是小孩子,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就把他唬住了……
郑寰笑了笑,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有点不对劲,因为大亮子一直没有发出声响。“亮子?”他叫道,“睡着了吗?睡着了关上窗户,小心着凉。”大亮子依然默不做声。
郑寰扭亮驾驶室的照明灯,只见大亮子纹丝不动地倚着半开的车窗,眼睛却空洞地注视着前方。他心中一沉,大叫一声:“亮子!”郑寰一扶他的肩膀,大亮子顺势歪倒在坐椅之上,一股血腥之气朝郑寰扑面而来。原来他倚靠在车窗一侧的头颅已经不知何时被齐刷刷削去,此时只剩下大半张面孔,鲜血早已流满了他的脖颈。郑寰赶紧一脚踩死刹车,几十吨的庞然大物吱嘎怪叫着停在了漆黑的公路上。郑寰手足无措地扶着大亮子,颠三倒四地念叨:“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到底撞了什么邪?”这时他一眼瞥见了半开的窗户,那上面沾着血迹和一些皮肉碎屑,他顿时恍然大悟:一定是刚才错车的时候将大亮子外侧的头颅生生切掉了!
郑寰后悔不迭,赶忙重新发动汽车向附近县城的医院奔去。一路上,树影不停地朝身后退去,郑寰真希望能肋生双翅。转过一个山峰,月亮从乌云中露出身影,淡淡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射着拼命赶路的郑寰。这时,他突然听见身边有个声音开口道:“真是个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