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赌气?斗气!人鱼的金鳞
悄悄打开卧室的门,向外张望了一下。哇,好宽敞的房子,装饰风格简洁却透着**,色调还是一味的白色。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漓很喜欢白色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就蹑手蹑脚朝着大门溜去,一边警惕的观望两边……迎头撞上一个人的胸口。
她的逃跑技巧究竟是有多差!只顾看两边,居然忘了看前边!沮丧的抬头,发现障碍物原来是金光闪闪的小休。
“你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是要去干嘛?”小休的双臂环抱在胸前,皱着眉头打量着她。
“啊呸,你才贼头贼脑。我是想……”刚要说出“我是想开溜”,转而想起小休跟漓是穿一条裤子的,改口道:“我是想出去看看华丽的止境城。”
“这样啊。梨子呢?不陪你去吗?”他向她的身后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任何人。
“他啊……忙去了,呵呵。”
“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哎?”
小休手一伸,捏起了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一番。
她的脑袋一摆,摆脱了他的手。“干嘛啊。”
小休的嘴巴撇了一下:“梨子太没用了。怎么还没拿回去啊。是不是你反抗的太激烈?他这家伙就是心软又手软。如果换成我��…”
看到小休脸上现出一脸Y荡的阴笑,程有佳赶紧打断他的暇想:“不是不是啦!我哪有反抗,恰恰相反,我主动的很哎!我自动送到他嘴边,他都不要吃,还抽打我哎!所以我觉得,他是不是……”
“是不是有毛病?或是心理障碍?”小休一脸若有所思。“怪不得拖了那么久……”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是想说他是不是比较喜欢烧烤她!
“这个问题交给我解决!男人的小问题啦,没什么了不起的!”小休豪迈的揽了个任务过去,“不是要出去逛吗?止境城大的很,会迷路的,我陪你啊。”
一听到逛街,女人的劣跟性被激发,方才的话题立马被丢到脑后,程有佳的两眼放光,脑袋狂点:“好哇好哇。”
走在街上,程有佳大睁着眼睛,张着嘴,像个土包子一样四处乱看,目不暇接。这个水下之城规模之大,气势之宏伟超出了她的想像。宽阔的街道,宏伟的建筑,熙攘的“人”群。建筑物的风格五花八门,形状奇特。有的参考了人类地面上的建筑,有东方风格的,有西方韵味的,有现代感的,有古意盎然的,却模仿的不完全像,透露着水生动物的穴居情结,愣是将高楼大厦建的跟山洞似的。路上的行人有的虾头,有的蟹脑,有的拖着奇怪的尾巴,像小休这样完全是人形的不太多。路人走过他们身边时,会对着他们恭敬的行礼。她本以为那是因为小休是金光闪闪的神兽的缘故,却发现它们对她也很恭敬。
“完全修成人形是修为境界高的一种表现,它们当你是修成人形的千年老妖了。”小休解释说。
程有佳黑线。恼火道:“我看起来哪有那么老!!”
小休横她一眼:女人哪,一听到“老”字就跟踩了她脚一样。“如果它们发现你不是老妖而是个货真价实骨少肉多的人类,立马会扑上来抓你回去下锅……”
“我是老妖!我是老妖哦!”她立刻对着正在朝她行礼的一个大虾米强调身份,吓得大虾米落荒而逃。
小休转头窃笑。
一只发色银白的水妖路过。她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喂,宸的家在哪呀。”
“恩?”小休转过脸来,狐疑的在她的脸上扫描,“你又想红杏出墙?”
“啊呸,谁是红杏,哪儿有墙?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关你甚事!”小休以为她在牵挂宸,脸上表情立刻臭下来,替兄弟他的兄弟愤愤不平。
“你以为我在说谁啊?我是说小水妖呀,我就去看看小水妖,她受了罚,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休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默舞。“……我带你去找找看。”
小休一扬手,一辆车停在了身边。这辆车形状古怪,车身由巨大的贝类改造而成,动力来自前边的一只生有鳞片的小马形动物。看她好奇的打量着它,小休解释道:“海兽车。”从腰里摸出一张卡伸到海兽的嘴边,海兽张开大嘴,“卡嗒”狠咬了一口。程有佳吓了一跳,以为小休的手指被咬掉了。小休面不改色的收回卡,却见卡上被海兽的牙咬了两个洞。
“乘车卡打孔。”小休平静的说。程有佳囧了。
乘坐着飞奔的海兽贝壳车,观赏着颇有风情的路边景物,一直行到世界的边缘……哎?世界的边缘?
程有佳站在这面巨大的,漫无边际的,微微颤动的水墙前,脖子仰成九十度,感觉很头晕。
“小休……它会不会‘哗’的一下倒下来?”她颤声问。晕水的症状似乎要出现了……
“这是止境城的边缘,水靠着龙族的宝物和法力支撑出空间,不会倒下来的!”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去宸的家吗?”
“谁跟你说默舞在宸的府上了?水妖刚受过处罚,身上有伤,是不能离开水的。她应该在水妖的聚居区里养伤。”
“……这么说?我又得进到水里去了?”
“不然怎样?”
“你能不能搞只辟水金睛兽来?”
“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淹不死了嘛!要辟水兽干嘛?”
“我有心理障碍嘛!”
“我会帮你克服。”小休阴笑了一下,向她逼近而来。
恩?帮她克服?她立刻想到了漓那沦丧的”渡气”。警惕的望着小休:“你你你想干嘛?!”眼看着小休一脸暧昧逼过来,“嗖”的抬手护住了嘴巴,转身就跑!
“砰”的一声闷响……某橙的屁股上重重着了一脚,腾空而起,整个人爆射进水墙之中,溅起漂亮的水花……
“呜哇哇哇哇——”她在水中翻滚了好久,直翻得头晕脑胀,才渐渐停了下来,在水中大头朝下半沉半浮吐着泡泡:“死小休~~~我记住了~~~”
小休的脸神定气闲的出现在她的上方。“来吧,就在前边。”说着转身就游走。
心中牵挂着默舞,没心思再跟他计较,就想爬起来跟他走。手脚努力的扑腾了几下想翻转过来,却停滞在水中不动。一着急,用力扭了一下身子!这下可好,又在水里转起来……停下时,还是大头朝下的状态。眼看着小休已走远,赶紧叫了一声:“小休……”
小休回头,讶异的看着她的狼狈样子。恼火的仰头咬牙。游回来抓住她的一只手,略一用力就将她拎了起来。
“呵呵呵,谢谢哈。”
“你怎么这么笨!”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属鱼的!”(某摇擦汗:请问谁是属鱼的?)此时她才能好好的端详一下水底世界的景观。美丽的珊瑚,飘逸的海藻,欢畅的游来游去的五光十色的鱼儿,数只缓缓游动的银发水妖,它们的鱼尾摆动出优雅的弧线。
“好美啊……”她感叹道。
小休扯了她的手,向前游去,她就像个大拖油瓶一样被拖在后面。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巨大的珊瑚礁前,礁上有很多圆圆的洞口。几只水妖看到小休,面露惊慌,迅速的钻到洞里躲起来,其中倒霉的一只钻的慢些,被小休扯住了尾巴,倒扯了出来。
“吱叽叽~~~”它哀怨的叫着,瑟瑟发抖。
“带我们去默舞的住处。”小休命令道。
水妖赶紧的点点头,尾巴一晃,前方带路。很快将他们领到一处洞穴旁边,然后就甩了下尾巴逃走了。小休拉着她,扶着洞壁进到了洞中。
※※※※※※※※※※※※※※※※※※※※※※※※※※※
洞里有些昏暗,因为有些身体会发出莹光的鱼儿停滞在洞里游来游去,所以也能看清事物。在洞的深处,一个发着淡淡莹光的身躯俯卧在一张白珊瑚的床上,长长的银发散在身边,一直垂到地上,静静的不动。
瞥见默舞是裸着身体俯卧着,小休背过了脸,退到洞口边。
程有佳再走近些,看清了那漂亮鱼尾背鳍的两侧,少了两道银鳞,露着长长的嫩红伤痕。那伤痕的疼痛仿佛传到了她的身上,腿都微颤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响动,默舞的银发动了一下,发下露出一对灰色的眸子。看到两人,怔了一下,目光在她的脸上略略的停留,又埋下脸去,隐到银发之中。
程有佳向前走了一步,伏在她的床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半晌,轻轻道:“默舞……”
“痛。痛死了。”银发下传出梦呓一般的声音,虽然轻,却苦涩难当。
“啊……痛啊?恩恩,肯定很痛,小水妖不怕不怕啊,很快会好的!来我帮你吹吹……”情急之下,她拿出小时候她跌破膝盖时,伯母安慰她的手法。爬到鱼尾的伤痕处,嘟起嘴巴,冲着伤口轻轻的吹气。
“不是那里痛……是心里。痛死了。”默舞的脸依旧埋在银发里,喃喃的道。
她顿住。心里痛……她吹不到啊。被生生拔掉鳞片的痛楚,居然就被心里的痛淹没了。那该有多痛呢?她的眼睛忽然酸涩起来。她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流泪了,因为这是在水里,有泪也会融化在水中看不清楚。
“小水妖,是我不好,我不该要你带我来……”
“不,不。”默舞轻声说,“是我要带你来的。是我想快快的将你撮合给漓,让你远远的离开宸的世界……是我自找的。”
她不忍的叫道:“默舞……”
“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小小的水妖……”默舞自顾自的慢慢诉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只知道自己从懵懂中醒来时,是站在宸的**门口,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是从哪里来。我就在门前的街上茫然的转来转去,饥渴难忍,皮肤干裂——水妖是不能长时间离了水的。透过府门口我瞅见他的院子里有一座清亮的喷泉,于是我就趁守卫不注意溜了进去,浸泡到凉凉的喷泉中,好惬意……我一开心就甩了甩尾巴,溅起高高的水花,淋湿了不知何时走到泉边的宸的衣服。我转身看到他的**眼就呆住了……他让我想起了深夜浮出海面时,蔚蓝天空悬挂的*亮的星辰。那样的光彩夺目,又奇怪的有种前世见过的熟悉感。那一刻我就爱上他了……宸收留了我,我成了他的侍女。他却也没有完全把我当成侍女,对我很好,甚至——有些宠爱。”说到这里,默舞的嘴角微微的弯起来,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中,“是宠爱吧,应该就是。在外面天天冷着脸,我却见过他很多次温暖的笑容,像春风一样可以融化一切冰封,那是给我的,是给我的……在他深夜工作的时候我可以打断他,在他心情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坐在他的腿上……那是宠爱吧?”
程有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当的酸涩,宸握住她手时传来的温度似乎还留在指尖,这时候灼灼的发烫起来,烫得指尖微痛。虽然知道了宸的那些暧昧和暗示不过是在跟三弟呕气,被当做兄弟间游戏奖品的感觉让她感到心情恶劣,可是由于之前的仰慕暗恋深扎了根系,要想一时半会完全清除是做不到的。然而看到默舞那期许的等待肯定的目光,她赶紧的点点头:“当然是宠爱了,不是宠爱是什么!”
得到肯定,默舞欣慰的叹一口气:“我有时候也无意中看到,他的心情显出一丝丝的粉色,急忙的去捕捉时,却又看不清了……所以我也搞不清,他到底有没有一些喜欢我。”
“傻瓜,当然是喜欢你啦,他那种冰山会允许你坐到他腿上,不喜欢你才怪。”程有佳酸酸的说。
“也不是啊……那可能是因为我当初来到他家里时,还是个身高只及他腰部的小水妖,仗着自己是个孩子,大胆的爬到他身上,他也没有太反对过,坐来坐去的,就坐习惯了……”
“……”
“可是那天……”默舞的眼光迅速黯淡了下去,“那天,他说,‘你自作聪明时,很惹人厌’,很惹人厌,很惹人厌……”她喃喃的重复着这句几日里已在心里重复过一万遍的话,每重复一次,就像一把小刀在心上划一下。“原来他是讨厌我的,讨厌我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怎么可能喜欢一只低贱的水妖呢?……”
“不不,小水妖,他那一定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在做样子给我看,你知道吗,他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在跟漓赌气,故意装样子罢了……”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也酸楚起来。宸啊,宸,不管对谁,你究竟有没有一丝丝的真心?这样玩弄,游戏,作贱,别人固然痛苦,你就真的快乐吗?
“你不要安慰我了。”默舞虚弱的笑了一下。
程有佳看着她淡然哀伤的灰眸,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小水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的样子跟以前不同呢。”那个小白的,单纯的小水妖哪去了?
默舞又笑了一下,脸埋进银发:“变了吗?也许吧。可能是以前我以为,傻一些,可爱一些,就能更接近他,能讨他喜欢,所以就不自觉的装可爱吧。那个样子其实看起来很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