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讽刺让她眼眸大睁,半晌才讪讪重复道:“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他反唇而讥。她没吱声,只企图把自己可怜的手掌从他的大掌中抢救出来,可惜争不过他,她只得悻悻作罢,不知嘀咕了旬什么。
看她这副模样,顾夜白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可不可以请你先放开我?”
“你说,”他口气轻柔,眸光已冷,“我的问题你没回答,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吗?”
“要说也只能说谎,我不想。”她苦笑,“再说——”
几分钟前,他也跟夏教授说过同样的话,顾夜白心里微震,也许是为她的一分倔犟,他不知道。
她却突然仰首。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她也急急退了数步,脚下一个踉跄,却碰上了桌子,轰隆一声响,回声响彻教室。
顾夜白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笨拙的女生?她羞愧,远走几步,靠到一张桌子上,低声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再说,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一声嗤笑,也不说什么。
她心虚,讷讷道:“真的。”
“既然有人已经准备作罢,却又偏偏很不凑巧地出现在距外语系楼区十多分钟路程的美术系楼里。我是课后就立刻出来,到离开教学楼的时间里,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不得不去猜测有人是翘课过来,你说,这决定放弃是不是教人费解。”
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外语系的?又怎么知道我……翘课?”
“在我们刚碰面的时候,你肩前的衣服已经湿了,那就是说,你曾在外面逗留过,并且你必定是从北面逆风之处而来。”
“学校在北边的建筑物就只有外语系的楼舍。今天是星期一,全校所有专业的早课都排满了。”
她一惊,脱口而出:“还有这么多考究?”
“嗯,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刚才的推测都对了?”顾夜白轻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内。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她只觉得心跳也加快了。
男生的声音淡淡传来:“想想你们系上的辅导员将你请到办公室喝茶的情景,委实有趣不是吗?”
顾夜白突然厌恶起这场纠缠,一场游戏,如果对手聪明,那才叫好玩,偏偏这女生如此拙劣。
顾夜白眉眼一漠,推门而出。
“等一下,你不打算听我的解释了吗?”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惶恐,又似乎隐约夹杂着一分叹息。
“你刚才不是已经清清楚楚说明无可奉告了吗?再说,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听你的解释?”
顾夜白冷笑,然而,没走几步,他却停住了脚步——臂上一暖,一只柔腻温软的小手握上他的臂肘。耳边低回着的,是她低低的“不要”。盯着臂上的小手,他心下一沉,反手一扯。
她感到手上疼痛,“呀”的一声叫起来。
“别让我再看到你。���
漠然挥开她的手,他径直前走。
“拿烟斗的男孩。”
背后她的声音,急促而响亮,立刻引来堂内来往的人的侧目……是争执的恋人吗?高大冷漠的男生,小脸涨得通红的女生,突然生动了景致,在这风微凉的雨天里增添了几分喧闹的暖意。
顾夜白一怔,这是他交给夏教授的画,仿毕加索早年同名作品,不过其中又加了自己的技法和创意。
“什么意思?”他阴沉地问。
“是,你的猜测都对。我曾想过,当面请求你也许会答应,可是,在见到你之前,我突然决定放弃了,不骗你,我是真的决定放弃了。”
“这毕竟打扰了你的生活,我们又不认识,你没有理由更没有义务帮我……你一定在想怎会有人这么不知害臊吧。”她苦笑,“我确实打算放弃了,如果不是那张画,我绝不会喊住你的。很美的画,我不希望就这样被雨水毁了。”
“你懂画?”
她摇摇头,神色有点黯然,随即扯出一丝笑:“我俗人一个,但好东西,总是雅俗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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