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每天都这么搞,那么两个星期后,原来该是草皮的地方将长满杂草。为什么品种*优良的草皮种子会长出*狂野的杂草呢?这是大自然的秘密,我也说不清。不过我倒觉得:为了得到更漂亮的草皮,也许我们该直接种杂草种子才对。到了第三个星期,各种杂草藤蔓将遍布你的花园,它们不仅四处蔓生,还把根深深地扎入地下一尺;如果你想将它们彻底除掉,就必须连泥带根一起把它们拔出来。越是惹人讨厌的东西,生命力就越强,这话一点都没错。
在这段时间里,碎石小径不知掺了什么东西,居然变成了滑溜溜的黏土路。不过,在经历了前面那些事情后,你现在已经可以很淡定地面对了。
无论如何,杂草必须得连根拔除。就在你奋力除草的时候,脚跟后头那片未来应该是草皮的地方却还是像创世纪**天一样,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地,上头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一些看似绿霉、又好似一口气就能吹散的绿毛一样轻飘飘的东西:别怀疑,那就是可爱的草皮了!于是,你满心幸福地踮起脚尖绕着它走,替它驱赶麻雀;就在你盯着地面等着看它长高时,白玉兰和红醋栗也已经悄悄地长出了**片小叶子。至此,你终于由衷地发出欢呼:春天已经悄然来临了!
从现在起,你对事物的观念开始发生改变:天降甘露,你会说这是为你的花园而降的;阳光灿烂,你觉得*先洒在你家花园上;满天星斗,你期待着花园经过一夜安眠,第二天会更加生机勃勃。
终有**,你在清晨醒来,会发现你的花园已经是一片葱郁,齐刷刷的草皮上晶莹的露珠在闪动;玫瑰花苞从树丛中探出头来,被晨光映成淡淡的紫色;枯树枝长粗长高,树冠延展成茂密厚重的绿伞,树阴下的空气则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到那时,你将不再记得当初那个光秃秃的黄土园子,那像绿毛一样轻飘飘的小草皮,那**对小嫩芽,那一条黏土路。你心爱的美丽花园,真的盖好了。
就连受天气影响不太大的人,都对天气有诸多抱怨,那园丁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只下了一点小雪,他会理直气壮地抱怨,这算哪门子下雪;如果雪下大了,他又会气愤地表示,这雪会压坏我的针叶树和冬青树;如果一点儿雪都没下,他会忧心忡忡地想到那灾难性的黑霜;终于捱到冰消雪融了,他又会诅咒起那狂放不羁的大风,它们在园子里横冲直撞,一番肆虐之后只留下哀鸿遍野;如果太阳胆敢在一月里露头,园丁又会头痛不已,生怕树枝会过早冒出新芽;下雨了,他会心疼他那娇弱的阿尔卑斯山小花儿;要是久旱不雨,他又会记挂他的杜鹃花。*理想的情况是:从一月初到一月底,气温始终维持在-0.9℃,积雪能维持在127毫米(*好是轻飘飘的小雪花儿),天上多云,遮住太阳,平静无风,*多是从西方飘来些和煦微风……一切都安详美好。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哪怕只是问一句我们园丁:天气始终风和日丽好不好?
园艺学本来就是一门科学。女孩子们可别光唱着:“玫瑰盛开在我的窗前。”而是要改唱:“硝酸钾和牛粪堆在我的窗前。”我们相信:盛开的玫瑰是给业余爱好者观赏用的,而园丁的快乐则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类似于接生的快乐。园丁死后不会因为吸了太多花香而变成蝴蝶,他们只会变成蚯蚓,一点点地啃着黑乎乎的、含氮的、略带苦味的泥土。
培育某个新品种,无疑是每一位园丁心底深藏的梦想。“如果我能培育出金色的勿忘我,蓝色的罂粟花或是白色的龙胆根—什么?你说蓝色更好看?重要的不是颜色,而是白色龙胆根还不存在!再者,你也知道,就算是培育花草,人们也是有些排外心态的;如果在某个世界性的比赛上,我们**的玫瑰胜过了美国的“独立纪念日”或是法国的“马赛曲”,那该是多么令人心生喜悦和骄傲的事情啊!
就连人们的信仰也会随着季节更迭而变化。夏天时,人们可能成为泛神论者,认为自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到了秋天,人们又被打回到平凡百姓的原型。就算我们不是虔诚的教徒,也会慢慢地重新做人。每个家庭的炉火都是为了向家神致敬而燃烧。人们对家庭的爱,犹如对天上星辰的崇拜一样,永恒不变。
至于你,像你这样在浩瀚宇宙里没有半寸属于自己土地的人,还是可以尽情地咏叹秋天。你还可以在花盆里栽下风信子或郁金香的球茎,它们在冬天可能会被冻死,但也可能发芽、开花。具体做法是:你先去买来一些自己喜欢的球茎,然后向附近的园丁朋友买一袋堆肥土回来,接着从家里的阁楼或地下室里搬出所有空的旧花盆,把每个球茎单独放在每一只花盆里,*后你一定会发现剩下一些球茎,却没有多余的花盆了,你只好再买一些花盆回来,但堆肥土却不够了,你只好再买一袋堆肥土,这下花盆和球茎又不够用了,因为舍不得丢掉剩下的堆肥土,你只好再买更多的花盆和球茎回来……这样不断循环,直到你的家人忍无可忍,出面阻止你为止。于是,你家的窗台、书桌、衣橱、储物间、地下室和阁楼里都摆满了花盆,接着你就满怀期待,迎接冬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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