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都忙着布置,等他终于逮到个机会问她时,她却快步走开。“我太笨,爱上这样一个变化多端的疯女人。”
她现在的确疯了,因为她是那么热切地希望于连换下那套阴森的黑衣;为此她耍的小聪明还真叫人惊叹。她劝说丈夫让于连当选仪仗队员,被挤掉的可是财大气粗的制造商的亲属。连瓦勒诺先生,这个嫉恨于连的人,居然也同意将他的一匹诺曼底骏马借给于连。仪仗队员都有一套华丽的天蓝色制服,这种配有银质上校肩章的制服七年前曾光鲜过一次。德·莱纳夫人却想弄套新的,她叫人去贝藏松买制服、武器、帽子等全套行头,她认为在维里埃制作于连的礼服太不庄重,她打算让于连和全城人都震惊。
成立仪仗队的准备工作刚���束,市长就开始为隆重的宗教仪式而奔忙,因为国王要顺路瞻仰圣克雷芒的遗骸,这遗骸就在离城不到四公里的博莱·勒欧镇。为了慎重起见,德·莱纳先生打算安排谢朗神甫到场,要知道陪同国王前来的德·拉莫尔侯爵跟谢朗神甫有着老交情。
“可是,这会让我丢人现眼,”新任本堂神甫马斯隆反对说,“他是詹森派!怎么可以出现在我们的教士中间!哦,我的上帝!”
“无论你怎么说,”德·莱纳先生辩驳,“维里埃市政府冒不起这个险,你还不知道拉莫尔侯爵?他在宫里规规矩矩的,在外省却是个恶作剧者,他会仅仅图一时之快,在自由党人面前羞辱我们。”
讨论了三天后,马斯隆神甫服从了,他写了封措词委婉的信,请求谢朗神甫参加遗骨参拜仪式。谢朗先生没有忘记于连,他请求让于连作为助祭陪他一同去。
周日一大早,天气晴朗,附近的山民都成群结队赶来维里埃。三点时分,人群一阵喧哗,有人看到维里埃八公里外的一座悬崖上燃起了大火,这信号表明国王已进入本省。随即,钟声四起,维里埃古老的西班牙大炮也轰轰作响。女人们在阳台上兴高采烈,仪仗队也整齐出动了。
华丽耀眼的制服令人称羡,人人都在认自己的亲戚或朋友。大家也不忘笑话德·穆瓦罗先生,他在马背上胆战心惊。不过,人们的注意力突然就集中到了另一件事上:第九排**位的骑士是个瘦瘦的秀气青年。大家刚开始没认出来,不久,便有人怒不可遏,大声喊叫起来,有人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引起了一股普遍的激愤情绪。大家认出来了,他竟是小索莱尔,木匠的儿子!一下子,所有的斥责都冲着市长来了,尤其是自由党人叫嚷得特别凶。什么?就因为这个乔装成小教士的小木匠成了他的家庭教师,就可以选作仪仗队员,而把那些富有的商人子弟拒之门外!
“这些老板,”某银行家的夫人发话,“真该好好教训这个从粪堆里钻出来的、有恃无恐的小奴才。”“他很阴险,还带了刀,”身边一个男的提醒说,“得防着点,他会砍人的。”
相比之下,特权**的议论更可怕,那些阔太太认为市长一向是瞧不起出身低微的人,如此冒失的举动不可能是市长的主意。
人们纷纷议论于连之际,恰好是他*快乐之时。他向来勇敢,马骑得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好。他的肩章是新的,比别人的更耀眼。他看出女人们的话题围绕着他,他实在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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