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 帚 星
SAO ZHOU XING
我生长在清朝一个封建官僚的家庭里,是“正黄旗”。我们家的男子,都是指名为姓。所以,曾祖父、祖父、父亲、叔父……都是各姓各的姓。直到民国后,才冠汉姓,统一姓了“鄢”。
祖父早就去世了,只听说他是世袭官,一品顶戴,在老一辈的人里,我见过并对我的生活有极大影响的,只有祖母。
我们家是个大家庭,祖母、父亲、叔父……都在北京的**里一块儿过。各房有各房的用人,全家还有总的用人,男女用人好几十,直到我离家,有的用人我还叫不上名字哩。这一大家子人,都听我祖母一个人的,她说往东,谁也不敢往西,她说打狗,谁也不敢骂鸡,她说要天上的星星玩儿,就得立刻搭梯子给她摘去——都说她是我们家的“太上皇”。
我外祖父做过外省的“藩台”。我母亲是外祖父母的掌上明珠,二老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就叫我父母常住在藩台府。
我哥哥生在藩台衙门的后宅。他生下来就有俸禄①。并且,这个屎娃娃刚会哭,就被封了官。于是,合家欢庆,说是“天降麒麟”,就给他取小名叫麟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