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雅,投资银行登场!
1
三年前小雅到曼哈顿证券投资银行本部应聘的时候,关于是否聘用小雅,公司内部的意见分为截然相反的两派。
“关于下园雅这个学生大家是什么意见?”
“坚决反对!”
“啊!为什么啊?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那家伙,看上去脑子就很笨,就是个浮躁的女大学生,根本感觉不到她有什么智慧!”
赞成派看中的是小雅的发展潜力,反对派看到的不是小雅的内涵,而是她浑身上下时髦女大学生的做派,从心理上就觉得反感。赞成派和反对派互不相让。外资证券公司不是像普通的日本企业那样由人事部门进行统一招聘,并且分配到哪个部门也是由人事部门决定,而是采取各部门自行招聘的方法,由各部门的工作人员直接对应聘者进行面试,如果发现某个学生让人有一种“很想和这个人一起工作”的冲动,就会强烈**。
由于招聘人数少,而*近希望到外资证券公司就职的学生又多,导致竞争非常激烈。通常面试包括1~2次小组面试和之后不下10次的一对一面试,所有的面试官都同意才会决定聘用这个人。
“是吗?看上去好像很坚强、很有韧性的样子,而且似乎对事物的理解能力也很强。的确,她对财务和金融知识一无所知,但是这些东西以后学习一下就可以了。”
“不行,坚决反对!她看上去就像那种有点儿姿色就得意忘形的人,而且不过是个像海归子女一样英语说得好一点儿的大小姐罢了。”
小雅毕业那一年,公司招聘新人的计划是五个内定名额,小雅之外的其他四个人都是在全体一致同意的情况下确定了对他们的聘用。剩下的一个名额在公司内部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再也没有一个被全体同意聘用的学生。甚至一度有趋势要放弃第五个内定名额,只内定四个人就算了。但是为避免内定四人中有人放弃机会,*终还是决定多内定一个。而且日常业务也极为繁忙,比计划少招一个毕业生本身就会带来不少麻烦。
究竟内定哪个学生,*终的选择集中在包括小雅在内的三名学生身上。投资银行本部招聘小组展开了讨论。对于小雅之外的两个学生,很多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可是那种一定要招聘他们进来的愿望却并不强烈。也就是说,对这两个学生的评价是,看上去都不错,却也不是非常出类拔萃。
而对小雅的评价则明确地分为赞成派和反对派两派,而且势均力敌。*后,是当时作为**副主管的平井的一句话起了很大作用。
“这个,其实我们这个行业也不必全是头脑聪明、为人坦率的人,偶尔来一个这样的人触动一下大家不是也不错吗?如果不行再解雇她就是了。先让她进来,如果哪个组都用不上她,可以暂时先安排在我们这儿。”
于是,与其聘用那两个可有可无的男生,还不如在或者有大用或者完全没用的小雅身上赌一下。就这样,小雅像打了一个擦边球一样获得了*后的名额。当然,这些事情她本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2
新员工在夏天有一个月时间在纽约本部接受培训。东京分社的投资银行本部新员工虽然只有5名,可是纽约本部新员工有150名,伦敦大约有70名,其他如芝加哥、洛杉矶、欧洲和亚洲以及南美洲各城市,也新招聘了15人左右。加在一起,与小雅同期人社的员工全世界共有300多人。
新员工的背景各不相同,即便是在美国,被聘用的非美国籍员工也很多。只是大家都是清一色的所谓高学历,来自哈佛、斯坦福、哥伦比亚等**大学的毕业生很多。除小雅之外的四位日本新员工**次看到这些国外事务所的同期生时心里都在想,一定要认真地对待这次培训。只有小雅,根本没想那么多,玩耍的心情倒是****。
纽约培训的内容有一半是知名大学教授的财务和金融讲座,另一半是实务培训。这些知识都是日后在投资银行本部工作所必需的。而小雅却把这些当做在日本大学里上的课一样,*后的考试成绩其他四个人还勉勉强强过关,而小雅却表现极差。这个考试结果当然被汇报给了东京事务所。
小雅本人却根本不觉得自己偷了懒,对于120%赶时髦的她来说,能在纽约曼哈顿待一个月就像做梦一样。事实上,有在纽约培训的机会也正是驱使她到外资证券公司应聘的动因之一。
在纽约的一个月时间里,小雅把人社后的4~7月的工资以及来日本之前得到的一点点奖金都花光了。每个晚上小雅都按照导游图一家一家地逛餐馆、酒吧、音乐厅、美术馆,看联赛,还有就是没完没了地购物。小雅的这些行为也自然传到了在东京工作的前辈员工们的耳朵里。
五名新员工结束培训回到东京之后,前辈员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在纽约已经很好地学习了财务和金融知识,开始将工作分配给他们。但是,小雅明显表现出知识不足。
“这些知识培训时不是学过了吗?”
“小雅,你在纽约都干什么了?”
这样严厉的批评越来越多,终于到了入社**年的秋天,小雅被打上了“无能员工”的烙印。和她同期人社的员工都开始作为小组的一员承担了项目,只有小雅还只是做一些零碎的工作。而且,在领导会议上,小雅也被作为问题员工列入了讨论议题。
“那家伙在纽约是不是什么都没学呀?”
“很可能啊!看来当初我们聘用这个只会赶时髦的家伙就是个错误……”
“可是,差不多也该把她正式编人一个小组了,不然不太好办啊……”
可是所有领导的脸上似乎都写着“总之我们组不想收留这样一个人”。正当大家为小雅的去向为难时,对聘用小雅起了决定性作用的平井说话了。
“那么,暂时就安排在我们组吧。”
参加会议的其他领导都松了一口气。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投资银行本部有很多小组,每个组每年的营业预算都是确定了的。通常平均每个小组成员的任务量是1亿日元,而这个额度无论是领导还是刚人职的新人都是一样的,用小组人数乘以1亿日元就是这个小组一年要赚的钱。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个小组都不想要表现不好的小雅是很正常的。
平井的组以生产化妆品、家庭用品、饮料等日用消费品的企业为客户。平井作为**副主管是小组的组长,尾田是助理,还有一名人社三年的分析员,一共三个人,是个成员较少的组。只是分析员已经明确下个月就辞职,所以之前就在通过社会招聘寻找他的继任。
当平井告诉尾田停止社会招聘并改为小雅继任时,尾田气得火冒三丈。
“啊,真的吗?!本来就很忙了,哪来时间替婴儿换尿布啊!社会招聘不是挺好的吗?让一个刚来一年的分析员去做干了三年的分析员的继任,她是不能胜任的!而且不是说小雅是他们这一批里面干得*差的吗?!”
尾田喋喋不休地反对,平井却不理会,尾田*终也无可奈何了。另一方面,完全不受欢迎的小雅听说自己终于正式被编人小组,高兴得欢呼雀跃。尾田刚一回到座位上,小雅便跑来打招呼。
“尾田前辈!从今天起就请您多关照啦!”
“啊?今天就开始了吗?”
“是啊,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现在有几项工作正在进展中,正式让你做事要等到这几项工作结束才行。在此之前你先把我们负责的行业学习一下吧。”
“是,明白了!”
“那么,这是行业的资料,你先看一下吧,下周可能会分配工作给你。”
3
小雅终于有点儿意识到银行内部对自己的负面评价,也隐约感觉到尾田似乎并不欢迎她。为了向尾田证明自己,小雅自作主张地制作了面向客户的陈述材料。
“前辈!前辈!”
“嗯?怎么啦?”
“这个是根据上次你给我的资料试着做的给魅力化妆品的建议书!”
“哦,很卖力气嘛!”
“您可以帮我看一看吗?”
“那,午饭时间我给你看看吧。”
“谢谢!那您赶紧预约魅力公司吧,这**我就去买参会的服装。”
“这个嘛,要看建议书是否合适。你先别急嘛。”
尾田本来听说小雅工作上很无能,现在却在没有接受任何指示的情况下主动制作出建议书,这让他大为吃惊,同时也很佩服。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很能干?”
可是到了午餐时间,当尾田看了小雅准备的建议书,他的吃惊和佩服变成了失望。小雅写的都是些“这款化妆品很流行哦!”、“穿这样的时装要这样化妆”之类的东西,根本就算不上建议书。原来这个小雅到现在为止对投资银行本部的业务内容还根本不了解。
尾田叫来了小雅。小雅还以为自己要受表扬,欢欢喜喜地来了。
“建议书怎么样?”
“建议书的目的是什么?”
“对冬季的新商品宣传活动提出建议!据说今年冬天的流行色是黄色。可是,粉底和彩妆不是都很难使用黄色吗?所以我想至少在新商品宣传活动的时候推出黄色!”
“知道了。那么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企业的目的是什么?”
“嗯……是提高销售额吧?”
“遗憾!错了。正确答案是提高收益,提高企业价值。简单地说,就是提高股票价格。”
“啊……”
小雅完全不懂尾田究竟要说什么。当然在小雅的头脑中,商品宣传活动和股票价格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销售额增加,其他费用增加得更多怎么办?”
“那个,利润就减少了。”
“对,无论销售额增加多少,只要利润减少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企业不是简单地要提高销售额,而是要建设一个能**盈利的体制。”
“是这样啊。”
“提高销售额不过是企业为了实现提高股票价格这一根本目的的一个途径。提高销售额、增加利润,继而提高股价才是企业的根本目的。
“啊……”
“那么,你这次的建议书如何能够提高魅力化妆品的股价呢?”小雅不做声了,于是尾田改变了提问的方式。
“按照这个建议书,这次宣传活动能否提高魅力化妆品的收益性?”
“这个不实际试一试是不知道的啊,因为这是宣传活动嘛。”
“我们不可以建议这样的东西!而且,宣传活动的建议是由宣传部或广告部来做的。”
“那咱们就去宣传部或广告部吧!”
“不对,小雅,这里是投资银行,是证券公司。我们的业务是股票、债券和企业并购。做宣传的话广告代理公司比我们专业得多,交给他们就行了。”
“哦!那,得提什么样的建议啊?”
“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能够提高股价的建议。听好了,我们的客户不是经营企划部或财务战略部的人,就是部门领导和社长。”
“可是……”
“他们考虑的是魅力化妆品的事业战略,怎么做才能使各事业部的业绩上去,怎么做才能让股价上去,是这样的整体战略。”
“你这样说,我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建议!我一直都在做别人交给我的工作,偶尔也想自己做个建议书嘛!”
尾田没想到小雅反而生起气来,正要发火,突然想到迄今为止谁都不管她,她什么都不会也很正常。而且,如果小雅一直都是这种帮不上忙的状态的话,所有的工作都得他自己干了,结果可想而知,无论他怎么挤压睡眠时间都肯定不够用。
“现在只有静下心来训练这家伙了。如果怎么教都不行的话,就拜托平井换人吧。如果他不同意……那就只有跳槽了。”
尾田以半放弃的心态考虑这些的时候,小雅面带担心地问:
“前辈,你没事吧?我可能是说得太过分了……”
“嗯,没关系。你呢,刚来**年,不懂的东西还太多。好吧,那么我来教你怎样做企业的建议书吧。”
“太好了!正等着呢!那一定拜托啦!我要是知道该做什么的话就能工作啦!”
“哼,是吗?”
“当然啦!因为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这个嘛,投资银行都是这样的。”
“是吗?”
“嗯,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被放在一边没人管,只是一味地看前辈们的工作内容,小猴子学样子似的跟着做。”
“哦?!”
“好,那咱们开始讲课吧,小猴子。”
“讨厌!”
其实和嘴上说的相反,由于当时的小雅被银行本部内的大多数人所讨厌,所以和尾田的这些不经意的对话让她心里非常高兴。
“好,那么首先从*好懂的企业并购开始吧。刚好我们也必须向魅力化妆品提交企业并购建议书。”
“哇!太好了。企业并购听上去很性感耶!”
“那么,魅力化妆品应该买入什么公司,并且应该卖掉什么业务,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我被分到这个组才一周啊。突然问我应该买什么卖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好吧,那你先用自己的方式去查一下吧。企业和女性是一样的,大家每天都在为了能更受欢迎而努力。”
“啊?”
“小雅,你认为你身上*有魅力的地方是哪里?”
“嗯……大家都说是嘴唇,说是肉嘟嘟的真好。”
“听别人这样说以后你怎么做了呢?”
“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要发挥它的魅力,于是涂唇膏、唇彩都很用心。*近买了好几种唇彩,每天换不同的。顺便说一句,今天用的是性感型的。”
小雅稍微将脸凑近了一点,让尾田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为了不让小雅看出来,赶紧轻描淡写地继续说:
“那么,你不太有自信的地方是哪里?”
“嗯,我自己觉得个子有点矮,比较发愁。”
“我倒是觉得个子矮一点没什么关系。但是这就是小雅每天都穿这么高的高跟鞋的原因吗?”
“是啊。但是到公司来肯定又会换上拖鞋……”
小雅完全搞不清尾田究竟要说什么,尾田不理会她,继续说道:
“其实,企业也和小雅一样,要对自己擅长的业务领域不断投资,使它更具魅力,就像小雅用唇膏、唇彩一样。同时,对于收益性较低的业务也会尽力改善,就像你穿高跟鞋那样。”
“原来是这样……”
“所以针对魅力化妆品,就该建议它们为扩大擅长的业务而收购其他公司,或者建议它们将不太擅长的业务卖掉。因此,首先必须研究清楚,这个企业所经营的业务中,哪些是擅长的业务,哪些是不擅长的业务。”
“是这样啊……嗯,有道理。”
“所以说,这些,给你。”
尾田一边说。一边把有关魅力化妆品的一厚摞资料交给了小雅。
“好重!这么大堆资料让我怎么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