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 我的朋友/方方蛋外国儿童文学馆》:
很久很久以来,我把祖母的光辉形象想象成我儿时的父亲、母亲、忠实的朋友和睿智的导师。在我们的语言里称祖母为达瓦尼。
只要天气刚变冷结冻,祖母和我就把其他的活儿放在一边,开始编结树皮鞋(也译作草鞋)。好像是为了编结得更快一点,为了让双手动作更灵便点,我们用鲜嫩的椴树内皮每人先给自己编一双。然后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将编好的鞋子分赠给亲朋好友、邻居。整个纽那尔列村的人都能穿上了。纽那尔列的意思就是手艺人村(俄语叫作列缅斯良卡村)。村里住着手艺人。
人们常会说做某事不复杂,简单得跟编树皮鞋一般。其实这可是一件细致的活儿,要把树皮编成鞋嘛!没有熟练的技巧,编成的鞋也套不进鞋楦的,而且双手还会磨起泡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对你说,这活儿干起来还是叫人感到非常愉快的。这需要多么灵活的构思和技能啊!这一双树皮鞋,如同人一样,面目各不相同: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心情愉快,活泼好动。我不知道,也许这取决于刮下内皮的那棵树吧,因为它本身就是乐呵呵的。
有时编好了的树皮鞋简直就像古老童话中的洋娃娃。它那椴树的脸儿在你的手中微笑,抖动着,好像请求让它跳舞一般。而当它被主人穿在脚上时,那会是怎样呢?我总是把它们编成各种各样的。我觉得这样更有趣味。我甚至对自己说,我面前不是一双双树皮鞋,而是有生命的东西。每编织完一双鞋,我就把它排列放好,开始同它说话,开玩笑。而它们挤眼睛,我仿佛感到它们也向我做鬼脸,伸舌头。*漂亮的编得*好的树皮鞋在我面前活像羞羞答答的小姑娘。我欣赏它。有时竟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我手中的活儿,我高兴得直想跳舞。
我和我的达瓦尼就这样整个冬天坐在家中的炉火旁编织她说的“皇帝的鞋子”。我们有.许多活儿要干。不知不觉中冬天即将过去,窗外沉重的水珠滴在土台上,击得粉碎。看来可以让弯曲的背部休息休息,聊聊天了。但是那时候日子挺难过,前方在打仗。我们整天劳作,天也越来越长……
从鞋楦(制鞋时所用的模型,多用木头做成)上取下的树皮鞋发出蜂蜜、林中马林果和青草的香味。达瓦尼轻轻地敲打鞋楦,放在椅子边上挤压,然后递给我说:
“孙儿,我的飞毛腿,到萨耶斯基内依家去,让他们高兴高兴,你知道他们的近况……”
是的,我知道。这是本地区有名的鞋匠的家。他家做的平底软皮鞋在我们地区之外也很有名气。而现在在自己的农舍里却找不出一双结实的鞋。他们家有七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小。祖母告诉我,孩子们的母亲塔斯基里亚整日在农场中干活。一家之主、巧手鞋匠哈菲兹大叔在*近寄回的一封信中说他上前线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列缅斯良卡村没有遭到轰炸,但战斗的回声却能听见。上星期一连送到村里好几封阵亡者通知书。我们的邮递员、本地区头号美人瓦斯费亚,以前她是每个家庭都欢迎的客人,而现在人们都躲着她,就是请她进屋也小心翼翼,生怕带来不幸的消息。只要瓦斯费亚带着沉重的邮袋在谁家的门前停下,那家人的心就紧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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