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绘画大师(德拉克罗瓦论艺术)》:
这种*讨人喜欢的方法,无疑是与艺术的精微奥妙有关的;可是,不幸得很,这种轻而易举的成功,有时候为一种不顺心的情况所妨碍,就是:真正的优点有时得到承认,而在一刹那之间,由湮没无闻中亮了出来。
命运的这种奇怪的转折,往往是由于叛逆的思想而产生的,由于煽动叛乱的人而产生的;他们有时候想要改变本来的情况,能够推翻评论家花了那样大的力气,塞进脑袋里去的思想。当那种为导师的严格的监督所苦的人,偶尔把鼻子尖伸到外面来的时候,他立刻就被发觉了;有的时候,甚至出乎意料,公众接受他,并且把他摆到光荣的位置上去,把他从与他同样的人群中挑了出来。他成为公众的宠儿,成为公众崇拜的对象,把他捧上宝座,把旧的傀儡赶走;后者退到那个偌大的忘却的领域中去,在那里根据忽然想起的念头与时兴的愿意行事,甚至连*璀璨的荣誉,都要失掉光彩。
现在,当一切都重新提出怀疑的时候,不走运的评论家将怎么办呢?他的任务显得*艰巨,并不为人重视。新出现的星辰,使他的习惯于另一种光的眼��,看不清东西了。他怀着柔情,回想过去的时候,他的前途摆着与他崇拜的对象一样的命运。他能够用什么方法来反对那样多的,用高明的手段写成的文章,在这条汹涌澎湃的激流中,在神圣的榜样受到无耻的鄙视的时候,他将要抱怨谁!只有不多的人,有勇气抛弃过去,与人们一起改变宗教;突然地改变自杀的信念。几乎所有的评论家都要在令人惋惜的错误中死亡,他疯狂地抓住破庙的碎片,在他的牺牲的废墟的下面,原则完蛋了。他好像生在树叶上的昆虫,冬天来到的时候,它必须与这些树叶一起死去。那种不够周到的估计自己能力的评论家,那种公众已经决定他的命运的评论家,是可悲的。他好像在拉姆哭泣的拉希尔,谁也不能安慰他那崇高的悲痛!当谁陷入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什么应该认为是美的时候的过渡时期,当茫然若失的爱好者转向自己摇摆不定的老师,请他证实他们的判断的时候,这是可悲的!他只剩下一个办法——拼命叫喊:“公众喜欢啊!”而他自己则屈服于命运的意志,在没有事的时候,沉溺于自己的庄严的忧郁里。
无论借以建立自己的理论的那种原则怎样巩固,使别人能够出其不意地赶上来,或者超过自己的任何人,都会碰上这样的命运。在这里提到这件事,毕竟是切合时宜的:关于美的理想,那种不容易动摇的理想,每二三十年,就要改变一次;但是,这个问题值得加以特别与更加细致地研究,因为它在艺术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真正的美的历史,尤其是美的演变的历史,是一个重要的空白,我们将来要把它填补起来。那时我们将要见到,这种永恒不变的与令人崇敬的理想,以无尽的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它好像刀子一样(请原谅我作这种粗鲁的比较),即使在刀柄与刀刃变过千百次以后,它仍然还是刀子。
但是,评论家可以放心。尽管这一切凄惨的情况,他们的绝望,他们的命运——这还是一种*使人羡慕的职业。他仍然长时间地在艺术领域里徘徊,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财产;他还能够长时期地对他自己所臆想出来的理论,感到满足,而且他自己想出,他已经准备好的富于雄辩的回答的反对意见。他拥有被称之为艺术的广阔领域,并且谁也不允许进入这个地方:只能够通过他的见解的三棱镜,看这个世界,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构成一种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十分接近的概念。这些时刻警惕着的龙待在那里,为的是向你(公众)指出,正是你应该感到安慰;为的是指使你们(音乐家、美术家与诗人)抓住小绳,绳子的末端抓在他们的手里,当必要时鼓励你们使劲。要是*甜蜜的虚荣心发作,在你对你自己的胜利满怀信心,而突然感到,你是怎样笨拙地牵着这根链条的时候,你不会太感到失望。当你走得太远的时候,当你忘掉并失去对评论家的尊敬的时候,人们就想要对你提出警告。这些公众的大臣们、愤怒的部长们,与保存艺术的荣誉的人,就那样用嘴去亲手的!他站在你与你的法官之间,就好像保卫着土耳其宫殿的宫门的,拔出刀来的黑人那样。他将要自愿地执行规定的任务,不应该太过于抱怨他的有益的训导:他甚至侮辱你,这样就使世人想起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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