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当代文学大系:影视文学卷》:
桥
一
一九四七年初春。
严寒的夜晚。一座断桥横跨在冰封的大江上。
在断桥附近,野战大军向江南挺进。
风雪呼啸。骑马的指挥员,步兵和骑兵的行列,都奋勇地向前。
照明弹闪耀在远处的天空。
炮车的轮子辗在积雪上,留下很深的辙印。
猛烈的炮火在轰击。一阵阵的烟柱冲天而起。
红旗招展。部队冲锋了。炸毁的碉堡上插上了满是弹痕的红旗。
俘虏一个个举起双手,从残破的碉堡里钻出来。战士们执枪监视着。
周围烟雾弥漫。战士背着伤号,担架抬着伤号,从没膝的深雪���走出来。
二
白茫茫的旷野。两匹快马穿过飞雪和冷雾,从远处驰来。马上是年轻的参谋和小通讯员。
在断了的大铁桥旁边,一长串大车拥塞在一起,不能前进。这都是向前方运送弹药给养的。车夫狂怒地呼喝着,挥舞起鞭子。鞭响,马嘶,夹着风雪声,响成一片。担架队正往后方赶路,从拥挤的大车跟前走过去。参谋骑马驰来,下了马,走向担架队。听见伤员在担架上叫道:
“老乡,老乡!”
“同志,什么事?”老乡赶紧放下担架。
“老乡,什么时候上火车呀?”
“啊?”
“我冷呀,伤口冻的痛呀!”
老乡赶紧脱下棉衣,给伤员盖上。
“这里江桥没有修起来,两头火车接不上,同志,忍着点吧。”
拥塞了的大车还是不能前进。满身霜雪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磕着蹄子。后边的车夫跑上前来,没好气地骂道:
“你倒是快走呀,死啦!”
“谁不想快走?你把江桥修好,坐火车走!”另一个车夫也没好气地说。
这时参谋拉马走到跟前,问车夫道:
“老乡,这儿到江北岸车站还有多远?”
“还有十几里。”
三
江北岸车站。小房子埋在积雪里。远处火光闪闪。
火车隆隆地进了站,停住。战士纷纷从车上跳下来。重载的火车又向前驶去。
风雪吹得眼睛也睁不开。参谋和通讯员骑马跑来。参谋把缰绳交给通讯员,自己向军事代表室走来。
军事代表正被一群战士围在核心。都是来交涉运输物资和伤员的。他应接不暇,一面又向电话耳机里叫道:
“好,啊,快到啦?二十节车皮?……”
参谋走进来,听见战士们嚷成一片:“哎,同志,第六号车皮……”
“你怎么搞的呀,车皮不够啊,二十节车皮呀!”
“同志,我等两个钟头啦!你怎么啦?”
“哎,怎么办哪!二十节车皮能够么?”
“军事代表,第六号煤渣所的车皮,停在几号道上?”
“在四号。”
“同志,二十节车皮不够。一共八十多个伤号,还有别的呢,同志!”
电话铃响了。军事代表接电话:
“喂……慢?同志,江桥修不起来,两头火车接不上,当然慢啦。……好吧,这就对了嘛。”
参谋早挤进人丛,这时才找到空隙,赶紧向军事代表打招呼:
“同志,我是从前方司令部来的,到这边了解运输情况。”
军事代表放下耳机,对参谋说:
“同志,你先坐下歇歇。”
电话铃又响,军事代表又接电话:
“喂,怎么?七十三误点啦?哎呀!”
战士们又焦急地吵嚷起来:
“我要求你给我二十节车皮,另外再给二十个爬犁。”
“哎,同志,重伤号实在挺不住啊,现在还在雪地里冻着呢!”
后边的又挤上来。
“哎,同志,不要挤嘛,我等**啦。”
军事代表忙安慰大家:“同志们,不要急呀,都要解决的。(转向参谋)你看见了吧?后方的弹药给养,不能很快送到前方去,前方的伤号又不能很快后运!”
参谋记在小本子上,听军事代表继续说:
“仗越打越大,光靠大车怎么能行?关键就在江桥。江桥要能早修起来,什么都好办了。”
大家都赞成,齐声叫道:
“对嘛,江桥修好,什么问题都解决啦。”
“快修江桥吧。”
参谋收起小本子,站起来说:
“好,我马上回前总去汇报,立刻建议总部,赶快修江桥。”
电报机嗒嗒地响着。电报员在忙着发报。
四
工程部长从铁路总局大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图纸,走下台阶,上了汽车。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神态沉着的人。
汽车驶过街道。
汽车来到铁路工厂大门前。门警做个手势,要汽车停住。
“同志,哪部分的?”他走到汽车跟前。
“铁路总局工程部。”
“哦,工程部长啊。”
工程部长微笑地向他点头。汽车开进了铁栅门。
五
工程部长推开厂长室的门。厂长离开座位,迎上前来。他有三十多岁,体格健壮,剪的短发,一脸朝气。
“哦,郑部长啊!”
“前方来了急电,要修江桥。”
工程部长展开图纸,又向厂长说:
“总局的意思,要你们完成这四孔桥的桥座子,还有全部钢板的铆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