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战马(升级版)》:
什么都逃不过金闪子的眼睛。鹰眼是世界上*锐利的眼睛。鹰在几百米高的天空翱翔,一眼就能看见在茂密草丛中惊慌逃窜的灰兔。所以,当一片黑影贼头贼脑地从一朵蘑菇状乌云里飘出来时,金闪子随意瞥了一眼,便认出外来者不仅是同类还是同性,不由得心头陡地一紧。同性相斥,这条原理在鹰类中属于至理名言。在老鹰世界里,没有同性朋友这个概念。鹰是食肉猛禽,孤独的强者,习惯独来独往。雄鹰又是领地意识很强的猛禽,陌生雄鹰光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争抢领地。金闪子拍拍强劲的双翼,爪子在岩石上磨砺了几下,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就像人类的磨刀霍霍,透出一片杀机。
陌生鹰越飞越近,在离金闪子筑巢的那棵云南松约两百米的天空盘旋。
金闪子看得更清楚了,外来者屁股周围长着一圈雪白绒羽——给这家伙起名“白羽臀”是很贴切的;再仔细打量,这家伙的喙呈半透明的琥珀色,脚杆粉红,翅膀上那层淡黄的高手还未褪尽,一看就知道是初出庐的年轻雄鹰。
金闪子悬吊的心放了下来。它已经四岁了,对老鹰来说,如日中天,正值生命的**;它是在捍卫自己神圣的领地,而对方是非法入侵者,在心理上金闪子已占了上风;它的喙更犀利,它的爪子更尖锐,它的格斗经验更丰富。毫无疑问,它在力量上占有��势。它一定能赢得这场领地保卫战,成功地将外来者驱赶出去。
金闪子颈毛耸立,鹰眼射出两道凶光,恶狠狠地长啸一声。这绝非先礼而后兵,动物界不讲究虚假的客套。这是一种威慑,一种恫吓,一种心理战术。随后,它双腿在岩石上一蹬,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它迎着强劲的山风飞翔,双翼像鼓胀的风帆,忽而扶摇直上,忽而流星般坠落,不停地翻飞;两只鹰爪指关节嘎巴嘎巴响,夸张地做出撕抓攫捏的动作。它绝非虚张声势,不敢与白羽臀搏杀。底下这块方圆百里、草木茂盛、食源丰富的纳壶河谷,是它赖以生存的土地,与它的生命同等重要。捍卫领地,就是捍卫自己的生存权益,它不惜为此流尽自己*后一滴血。
事实上,自打金闪子在悬崖间那棵枝繁叶茂的云南松上筑巢一年多来,已发生过几十起陌生雄鹰入侵事件。无论是跟狡猾的老年雄鹰,还是强悍的中年雄鹰,它都毫无畏惧地以死相拼,赶走了一个又一个觊觎这块肥沃土地的野心家。它每战必胜,它怕谁呀。它之所以没立刻动手,是希望能用威武的形象、威严的啸声,让白羽臀知难而退。
俗话说,两雄相争,必有一伤。对方不是纸糊的、泥捏的假鹰,而是血气方刚的真正雄鹰,也有可以啄穿兔头的嘴壳、可以捏碎蛇骨的爪子。可以这么说,每一场领地征战,都是生与死的考验。
有一次,它把一只秃脖儿雄鹰的尾羽全部拔光,秃脖儿雄鹰威风顿失,逃之天天;而它自己的左翅膀也受了伤,飞起来歪歪扭扭,痛得钻心,整整一个星期不能捕食,饿得奄奄一息。要不是第四天早晨捡到两只从树上掉下来的雏鸦,它肯定会被活活饿死。
还有一次,一只名叫蓝宝的雄鹰非法闯入纳壶河谷,它使出浑身解数,和对方恶斗了几十个回合,蓝宝终于斗志瓦解,落荒而去,而它也浑身是血,身体软绵绵的,像大病了一场,根本抓不到野兔、野雉或其他野生动物,无奈只好飞到山外人类居住的村寨去捕捉家鸭。家鸭虽然也是禽类,但徒长一双翅膀,不会飞翔,只会在地上蹒跚行走,捉起来倒是挺方便的。可恼的是,鸭群周围有养鸭人看守,金闪子刚把一只肥胖的母鸭抓到手,只听“砰”的一声响,窝棚背后冒出一团火光。算它命大福大,子弹打掉它翅膀上几根翮翎,就差那么一点儿,它就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多次惨痛的教训,让它明白这么一个道理:假如能靠威慑力将入侵者赶走,那是上上策。
遗憾的是,白羽臀似乎眼睛和耳朵都出了毛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仍在山谷上空翱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