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群过境/许廷旺大草原动物小说》:
今年,马身上的毛还没有长得足够丰厚,寒流就不约而至了。
寒流带来了强风。凛冽的西北风像数十台战车,轰隆隆地碾压过来。所过之处,卷起漫天尘土、枯草,天空立刻暗下来。强大的风势瞬间又变成一头头异常凶猛的狮子,一路吼叫,横扫南下。遇到阻挡者,狂风就吼叫着扑上去,恨不得把阻挡者撕成碎片,碾成齑粉……
马群迎风而立,低下大头,匆匆进食着。突然而至的西北风根本影响不了它们,这对于终年生活在高原上的马群来说是微不足道的。瞬间,西北风分化成一股股风,聚集所有的能量,全力扑向每一匹马,撕扯着马尾、马鬃……那些过长、没有及时修剪的马鬃,被狂风揪扯着,狂舞起来,此时的马群就像一群披头散发的魔鬼。
西北风依然强劲,呼啸着刮过高原,一路南下。气温骤降,就连温暖的阳光也“倏”地跑远了,不见了。明亮的天空变得有些阴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遇到强大的西北风,雪花立即改变方向,随风飞舞。
*初,雪花落到地面上就融化了。不一会儿,马背上就湿漉漉的。今年刚出生的马驹还是**次见到雪花,好奇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张开嘴,嘶鸣着。雪花顺势落进马嘴里,马驹品尝着来自高空的礼物,那股凉��的、不同于水的气味大大刺激了马驹,它们兴奋地嘶鸣着、蹦跳着,完全忘了越来越大的风势。只有那些大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进食,到时才有足够的能量抵御接踵而至的极度严寒的天气。
太阳不见了,明亮的天空不见了,天空就像一张阴沉沉的脸,随时都有发威、发怒的可能。从天空中飘落的不再是雪花,而是雪粒子。整个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雪粒子源源不断地飘落下来,伴随着惊人的“沙沙沙”的响声。
风越来越紧,打着尖哨,呼啸而过,整个天空被雪烟笼罩了。
风越吹越紧,雪越下越大。
大风往往带来降温,降温又往往伴随着降雪。强风、降温、暴雪,这是蒙古高原寒流的特点。
马群对这场暴风雪熟视无睹,仍低着大头匆匆进食着。就连马驹也收起那份好奇,学着父辈们匆匆进食着。大自然教会了它们*基本的生存能力,这个时候,只有丰富的草料才能给它们带来抵御严寒的能量。
风突然紧了,扬起一团团雪。雪有来自天上的,但更多是来自草地上的积雪。就像有一台巨大的吸雪机器,转眼之间,地面上的积雪被吸了起来,又被高高地卷上天空,不知被怒吼的狂风带到何处。
随着风势突然增大,雪倒是少了。不,雪还没有落下,就在半空中被卷跑了。天空中形成了一条条雪龙,在强风的作用下,扭动着身子,吼叫着,奔向远方。再看地面,就像用利器刮过一般,留下一道道奇形怪状、有棱有角的积雪。
放眼望去,整个高原变成了雪的世界,风的世界。
这种罕见天气被当地牧民称为“白毛风”。
凌厉的风就像一条条皮鞭,抽打在马身上。马群难以继续进食了,清一色地抬起大头,尽量紧缩着身子,迎风而立。那些马驹不停地走来走去,惊恐、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场灾难。当它们犹豫不决的目光落到那些大马身上时,似乎找到了答案。
大马稳如磐石的表现给它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它们学着大马的样子迎风而立,很快就站不住了,寒冷像利刃一样切进它们的皮毛里,令它们战战兢兢的。这时,那些大马没有忘记提醒马驹,冲着它们“咴咴咴”叫着。马驹立刻心领神会,来到大马身边,身子紧贴在大马身上,暖流即刻像一股电流流遍全身。马驹终于找到了抵御严寒的办法——身子紧紧贴在大马身上,恨不得再回到母腹中。
面对暴风雪,高原上的马群之所以无动于衷,有很多原因。蒙古高原一马平川,无遮无拦,马群难以找到一处背风之处。即使回到马圈,也没有用。马圈大都是用几根木杆搭成的,非常简陋,那里与野外没有任何的区别。**的天气和艰苦的环境练就了马群从容面对灾难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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