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全译本)》:
约瑟夫正待在地下室里,不知道嘟哝了几句什么,但却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主人不得已就亲自钻下去找他了,只剩下了我和那条凶恶的像母夜叉似的狗,四目对视。它,还有其他凶恶的狗(蓬毛的守羊狗),全在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监视着我。
我并不想和它们的牙齿交锋,于是只好规矩地坐在那儿。但是不幸的是,我以为它们不会懂,想暗暗地逗弄一下它们,就冲着这三只狗挤弄眼睛做起鬼脸来。没想到竟然激怒了那位狗太太,它马上蹿了起来,直抵我的膝盖;我急忙把它挡了回去,拉过一张桌子搁在中间。
这样一来,众狗都被惹火了。大小不等、年龄不一的六七个四条腿的东西。全部蜂拥着从不显眼的洞穴中蹿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很一致。我感到我被集中进攻的是脚后跟和上衣的周围;忙乱中我边挥动拔火罐击打那几个大的,边不得已地大声求救,呼唤家人赶紧来收拾残局。
*让人生气的是希克厉先生和他的仆人,竟然还有条不紊地一阶一阶地爬地下室。虽然壁���这边乱得不可开交,又叫又咬的,但是这两位的脚步让我觉得丝毫没有加快。
幸亏这时从厨房那边过来一个人一一一个相当结实的女人,她光着两臂,两颊红红的,袍子高高卷起,手持一只煎锅跑到了我们中间。她就用这个武器以及她的舌头,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一瞬间,那场如暴风雨般的剧烈场面被镇压下去了。她主人到来的时候。现场已经只有一个人了,她急促地喘着粗气,简直就像被暴风袭过的海面。
“该死的,究竟怎么了?”他问,并且使劲地瞪我。我遇到这么无礼的待遇,还要再忍受别人的白眼,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对,真是该死!”我嘀咕着,“即使被恶魔缠身的猪①发起狂来,也比不上你家里的这一帮畜生啊,先生。这样你还不如让一个生客单独跟一群恶虎待在一起呢。”
“没人招惹它们,它们是不会生事的。”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后把酒瓶放到我跟前,又把桌子挪回到原来的地方。“狗本来就是用来看家的嘛。喝酒吧?”
“不,谢谢。”
“没有被咬着吧?”
“如果咬了的话,我非要给这咬人的东西留下脫不掉的纪念的。”
希克厉的嘴咧开了,紧板着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啦,好啦,”他说,“洛克乌先生,是吓着你了。过来,喝上一杯吧。这地方很少有客人到,所以我跟我的那些狗——直说也无妨——真的不知怎么接待才好。先生,祝你身体健康!”
我鞠了一个躬,举着酒杯也给他说了一句祝愿的话。此刻,我也不那么生气了,如果就因为狗的冒犯而生一肚子闷气,那也太可笑,太傻气了。另外,我也不想让这个家伙看我笑话一一现在他就正在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