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忙稍微错过了午餐时间,所以光子也已经不在餐厅了。光子在总务部打工,我们经常在餐厅见面。她是我在公司里关系*好的女伴,只要在餐厅碰面我们就总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各种各样的事情。 于是,我心情平静地在车里环顾四周,西山在把车开来之前,好像为我洗过车,打扫了烟灰缸,还清理了车的内部,并且加满了油。对如此费心的西山,我满怀感激。 这是因为,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细小的关照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鼓励,可还是为我做了。同时也因为,他并不是在讨好我,而是把这看作理所当然,他就是这种具有良好素质的人。 我的心情又轻松起来,考虑着把这辆车停在家里的什么地方好呢,对了,明天就开车回去吧,等等诸如此类的开心事。 尚不熟悉的街景,从我的眼前流逝而去。 今后也许不会再住在这里了吧,而且,本应跟我一起生活��人将会跟另外一个人共同生活在这里吧。人生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这次的事情着实令我震惊,而且至今也仍未摆脱震惊,但是也正因如此才得以度过这么有趣的一段时光,也算是件好事。在酒吧也打过工了,对爵士乐也多少懂得一点儿了,对于别样的生活也窥探到了一些,简直就像留学生活一样。所有这一切,都是得益于偶然遇到的这位好导游啊,我一边看着窗外滑过的风景,一边平静地想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对各种事情都努力考虑周全,对人生的各个方面也想方设法地平衡,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出人意料地敏锐,也出人意料地冷静,等等,反正,你的真正的个性,那个男的连一半也没了解,你们就是这么交往到现在的呀?” 西山说道。 “大概吧,我觉得在这么长时间交往的过程里,好像也聊过这类话题似的。” “他那张脸,就不像是认真听人说话的样子。那种家伙,真没意思。就是那种只凭脸蛋和身体来评判女人的类型。” “还不至于那样吧,不管怎么说。” “不,我都清楚,那家伙**男尊女卑,他那种类型,**不会给自己的女人自由。” “呀……照你这么说,跟他分手倒好了。” “我看得很清楚啊。那种人,看待事物的方式是非常模式化的。我跟你说,一直待在家里或者老在同一个地方,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看上去挺沉稳,可是连心都紧紧封闭起来了,还以为这就是安静、单纯,其实这是非常浅薄的想法。不过,一般来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人的内心明明有可以无限扩展的东西。这世上有很多人,对于人心里究竟沉潜着多少宝藏,根本连想都不去想。” 西山说。 我心想,是吗,这就是西山的理论、西山的想法呀。 汽车终于穿过一座大公园的大门,缓缓行驶在一条宽阔的道路上。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大的一个公园。因为是工作日,游人**,有放学回家的孩子们高兴地结伴而行,也有带孩子的母亲们推着婴儿车散步,还有谈恋爱的学生在静静地约会,慢跑的人们则从我们旁边嗖地擦身而过。 后来,车在一个有高大银杏街树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些银杏街树无限地向前延伸着。 那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伴随着银杏树的延伸,金黄的银杏叶在地面高高地堆积成一面黄色。迎着阳光的部分熠熠生辉,简直如同下过一场黄色的雪,隆起的落叶山蓬松地覆盖着道路,向着无边的尽头延续。 “太棒了,真漂亮!” 我说。 “像雪一样吧。” 西山说。 我从车上下来,用脚在落叶上踩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去。同时体会着那干爽的、令人舒畅的树叶香气,以及轻柔的触感。 阳光倾泻,四下几乎无人,一种恰似置身雪景,或身在天国的神圣感觉油然而生。枯叶几乎淹没了我的小腿,无论怎么踩踏也不见减少,只是伴随干爽的声音舞动着。 一切都仿佛被吸入到那柔软的树叶之山里去了,鸟儿的鸣叫以及街道的声音都显得十分遥远。 我们喝着西山买来的罐装甜咖啡饮料,像孩子一样弄脏了膝盖,一直不停地弄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走来走去。 那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语言没有一切,只有带着光线、金黄与太阳的枯叶的香气。 在那片刻,我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