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八年级上 导读版)/统编语文教材配套名著阅读丛书》:
二 忍耐的义务
地球上生命的历史实际上一直是生物和其周围环境的互动史。很大程度上,地球上植物和动物的外部形态、生活习性由周围环境所塑造,如果考虑到地球整个生命周期的话,生命改造环境的反作用是微乎其微的。直到一个新的物种——人类的出现,尤其是到了20世纪,生命才拥有巨大的改变自然的力量。
在过去的25年中,这种力量不仅仅增长到令人不安的程度,而且它的本质发生了改变。人类对环境的所有威胁中,*骇人听闻的是用危险甚至致命的物质对空气、土壤、河流、大海的污染。很大程度上,这种污染是难以挽回的。它引发的恶性连锁反应不仅影响了生命赖以生存的地球,而且深入渗透到生物体组织内部,这一恶性连锁反应很大程度上是无法逆转的。
在这普遍被污染的环境中,化学物质和辐射一样,对改变世界的本性,起着危害的作用,而这一作用往往又不被人们所熟知。核爆炸释放出的锶90进入大气层中,伴随雨水和颗粒物降落到土地上,滞留在土壤中,而后进入草、谷物、小麦中,假以时日会进入人的骨头中,逗留于此,直到人的死亡。与此相似,喷洒在农田、森林、花园上的化学物质滞留在土壤里,再进入生物组织中,通过生物体的中毒和消亡在彼此间相互传递着。它们也可以通过地下水流转,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会在空气和阳光的作用下,结合形成新的物质形式,这种物质可戕害植物、危及牲口,不知不觉毒害从干净的水井中饮水的人们。正如艾伯特·施韦策所言:“人们几乎无法识别自己一手创造出的恶魔。”
如今生活在地球上的生命从无到有花费了千百万年——在此时间以内,生命一直在不断发展、进化、演变,同周围环境达到一种协调和平衡的状态。而环境——严格塑造并支配生命的环境中,包含着对生命有害和有益的元素。某些岩石放射出危险的射线,就是太阳光中也含有具有杀伤力的短波射线,而所有的生命正是从太阳光中汲取能量。假以时日——不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而是以千年为单位来计——生命不断调整适应,*终达到一种平衡。因为时间是基础的要素,但在现代社会,已经无暇调整了。
随着人们激烈而轻率的步伐,新情况出现的速度和变化之快难以预料,超过了大自然的从容步履。在地球上还没有生命以前,辐射就已经存在于岩石的放射、宇宙射线爆炸和太阳紫外线中了;现在的辐射是人类干预自然的产物。生命需要调整适应的化学物质也不仅仅是从岩石中冲刷出来,然后被江河带到大海中的钙、硅、铜和别的无机物里了,它们还包括人们富有创造力的头脑在实验室发明出来的、在自然界里没有与之对应的人工合成物。
对大自然而言,调整适应这些化学物质是需要时间的,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一生的时间,而是需要好几代人的时间。即使由于某种奇迹出现使得适应成为可能,也是徒劳无益的,因为新的化学物质如同涓涓细流般从实验室流淌出来,仅仅在美国一个**,每年几乎有500种化学物质被实际投放使用。这个数字令人震惊,隐含的意思也不易把握——人体和动物每年需要适应500种新的化学物质,而这些化学物质是生物体完全没有体验过的。
这些物质中的很多种都被应用于人类和自然的战争之中,自20世纪40年代中期以来,人们已经研制了200多种基本的化学物质来消灭昆虫、杂草、啮齿动物以及其他的日常生活中被称为“害虫”的生物。这些化学物质以几千种不同的商标名出售。
现在,农场、花园、森林、房屋几乎都在普遍使用这些喷雾药、粉剂、气雾剂等——这些未加选择的化学物质几乎可以将所有的昆虫一扫而光,不管“益虫”还是“害虫”,它们让鸟儿不再欢唱,让溪流不见鱼儿欢跃,让树叶蒙上了一层致命的薄膜,它们还会被滞留在土壤之中——尽管原本的目标可能只是几种杂草或昆虫。在地球表面“狂轰滥炸”似的喷洒农药,却不会对所有的生物造成不适,会有人相信吗?它们不应该被称为“杀虫剂”,而应该被称为“杀生剂”。
农药的喷洒似乎陷入一个永无止境的螺旋上升过程。自从滴滴涕开始于民用以来,一个不断上升的过程一直在继续,在此过程中,必须寻找更加有毒的物质。按照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昆虫向**进化,对某些特定的杀虫剂产生免疫,因此,必须研发更加致命的杀虫剂。这种情况也会因为我后面将描述的原因造成,那就是,在被喷洒过后,害虫通常会“复燃”,或者叫卷土重来,而且数量更加庞大。可见,化学药品之战不可能获胜,所有生命在激烈的交火中进退维谷。
和核战争会引起人类的灭绝一样,我们时代的**问题是人类整个环境已经被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潜在危害力的物质所污染——这些物质累积在植物、动物的组织内,甚至渗透到生殖细胞,破坏或者改变决定未来形态的遗传物质。
一些未来的潜在设计师总期待这样一个时代,能通过设计改变人类细胞的原生质。但是,我们现在仅仅因为疏忽就可以做到如此。很多化学物质和辐射一样,能够引起基因的改变。像选择杀虫剂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可以决定人类的前途,想来真是一件**讽刺意味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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