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性的退却 父性从何时、何地开始萌发?或者说,父亲*初是在何时、何地被找到的? 当我们不断地沿着时间的河流往上追溯时,所有发现父性起源的希望令我们首先不得不前往一片沼泽。在那片沼泽之中,自然与文化混合在一起;而在类似的地方,研究工作所能做的仅仅是提出问题,而不是提供答案。父亲的行为中哪一部分是本能的,或者是内在的呈现而不需要学习和被教导的?另一方面,它的哪一部分源于社会的发明,或源于人类选来管理自身的规则?太始之初,又是在何时,人类开始有了类似为人之父的行为? 传统上,大自然被看成是阴性的,然而,同样古老的常识都认为文化是阳性的。在这里,再一次,也总是如此,旧习就是大脑惰性的部分表达,与此同时,它又包含着真实的成分。 父性与母性一样,应当被视为一种连续不断的行为,没有哪个时刻可以终止。它不仅仅存在于简单的生殖行为中。是什么使一个人成为父亲,与担负起一个持久的伴随孩子成长的角色之间,有着非常大的联系。但在父性与母性之间又有一个基本的不同,因为在孩子出生以后,母性很明显是阴性的父母一方,是在自己体内怀孕并产出孩子这一状况的延续:这两个事件接踵而来,不管是在人种的进化历程中,还是在作为个体的母亲的生命中,都是如此。而对于男人来说,事情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自人类还没有记忆的时代,生殖这一身体行为,与做父亲这个过程总是截然分开,而且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事情。 与母亲身份不同,父亲身份不能与一种身体行为模式联系起来,而且它也不能通过延伸并完善生理的事实来构建,或者用社会所接受的方式来加工。父亲身份意味着彻底而**地与纯动物的生活准则分离。除了注意到父亲在孩子生活中的作用——与传统教育一致——始于一个比母亲要晚的时期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强调父亲身份制度出现在人类历史进程中非常晚近的时期。它暗含了一种*初的反思能力,正如文明的开始。它确实是文明出现的主要原因——而这也是我们将要探讨的话题之一。 在文明到来之前的自然界,时间的跨度是如此巨大,而文明的弧度又是如此不成比例地微小,这**我们不得不以想象的方式来看待它们,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做法。母亲身份和父亲身份在周期上的不一致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这一现象依然很普遍,尽管在社会中和心理层面代价巨大:母性是以温暖与和谐的行为模式为特征的,然而,父性通常以较难预测也更少自发的行为方式来表达。 地球的寿命已经大约有45亿年。如果我们将这一似乎无止境的时间当作单个太阳年来看待,哺乳动物一直到了12月的中期才出现。原始人**出现在画面中是在12月31日晚上的9点;早期智人大约在午夜的前10分钟到来;有着类似我们身体特征的现代智人几乎是在这一年将要结束的前3分钟出现的;而新石器时代的文明就在*后1分钟产生了。像苏格拉底、基督和其他任何我们认为属于古代的人物,都挤在*后的几秒钟内。 在这一时间跨度中,绝大部分时候没有人类存在,甚至看不到有生殖行为。仅在这一太阳年的春天,我们才看到了有机体生命的开始。从单细胞生物体,发展到简单的多细胞生物体,再到其他复杂的生物体——不能通过分裂几个细胞来限制繁殖,而是不同性别的个体进行交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无性繁殖所产生的后代总是在基因上与其父或母完全相同,因此不利于进化或适应环境的变化。另一方面,通过两种性别的交配,每个生殖事件都引发一种全新而独特的基因组合。这种形式的生命极大地增强了自我防御与生存的可能性,而在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引发了问题,这一问题延伸至现在。生命,从此永远地分成了雄性和雌性的形式。 就在这种复制*初发生以来,当进化的阶梯一节一节地爬升至人类这一层时,雌性的角色一直比雄性的角色更稳定,也更清晰。有一句广为人知的谚语:“mater semper certa, pater numquam”——母亲总是确定的,而父亲却从不确定——道出的不仅是那些想要了解谁是其双亲的孩子的两难处境。它也说明了父母是怎样与后代建立联系的。在**动物当中,母亲总是知道谁是其后代,而父亲却不知道。 我们知道进化的过程中有着大量的、自然而然的曲径,总是不断地发生着无数的改变。但它在*近的阶段建立了一种不可逆转的性别区分,从此不仅在生物学上,而且在人类社会和文明进程中发挥着影响。 在使生命更加**的同时,进化严格限制了父亲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