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向神提出你的请求
**节 镶有木墙裙的房间
贝塔斯曼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纪念出版社创始人卡尔·贝塔斯曼。海因里希·摩恩是莱恩哈德·摩恩的父亲,在创始人去世百年之后,他仍以卡尔·贝塔斯曼的名字签署重要的文件:包括同作者的合同、雇员证件,以及1947年他通知英国占领军机构他从公司退休的文件。
莱恩哈德是出版社创始人的玄外孙。出版社总部位于居特斯洛的卡尔——贝塔斯曼路上。莱恩哈德让人在总部底楼用家族的家具和其他记忆物布置了一间所谓的“传统房间”。近来,他似乎更重视对传统的维护。他在这个房间里接受重要的采访。1999年,他坐在祖先们曾经坐过的桌子旁边,宣布将他的公司转让给他的基金会。公司公关部喜欢将来自美国或日本的客人领进这个镶有木墙裙的房间。在这里,控股人家族的历史让来客们肃然起敬。
暗淡的灯光洒落在瓷砖壁炉、木橱上。木墙裙上镂刻着��言:“勿忘上帝。快乐的来客永远不会是负担”!“上帝想让你提神,你就不会累坏”,或“别抱怨苦难。别骂上帝。他每天都在帮助你”。莱恩哈德和兄弟姐妹们看着这些人生智慧长大。在家庭餐厅里,每天餐前祈祷时,他们的眼睛都望着它们。
一张笨重的桌子上放着两本相册,里面装着旧的黑白照片,来客可以随意翻看。两侧墙壁上悬挂着贝塔斯曼家族和摩恩家族的照片和油画。在这座祖先画廊里,一共挂有摩恩家族的24幅肖像,直到莱恩哈德的父母阿格娜丝·摩恩和海因里希·摩恩。
这些创业者的画像和照片中问唯独缺少卡尔·贝塔斯曼。保存下来的只有创始人创建的石版印刷厂的木梁,上面刻着其格言。这根木梁装饰着总部底楼。
第二节 我通常一人独行
当时,谁也无法预见,卡尔·贝塔斯曼有**会取得这样巨大的经济成就。1835年7月1日,卡尔·贝塔斯曼在德国小镇居特斯洛创建了一个小作坊,将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时,这位创始人更不会想到,贝塔斯曼可以发展成今天这样一艘庞大而雄厚的“航空母舰”。小作坊的主要业务是出版《圣经》和圣歌集。那时的卡尔已经懂得巧妙地将自己的政治前途与社会影响力以及经济基础进行捆绑结合——身为居特斯洛教会会长和市政委员的他,在社会活动中非常活跃。卡尔以出版公司为武器,支持新教徒觉醒运动。当经历了170多年风雨的贝塔斯曼,在翻开*初的日历后,它会发现:宗教与神学是其原始基因。
卡尔·贝塔斯曼出生于一个商人家庭。由于职业原因和时代的动荡不安,这家人居无定所。这个家族的根可以追溯到30年战争期间。有关其姓氏的出处有种种说法:奥斯纳布吕克附近有座叫做“巴塔斯曼”的田庄。据说,附近的**座教堂就修建在这座田庄上,教堂的鼻祖是圣巴托罗缪。海因里希.摩恩在一篇纪念卡尔。贝塔斯曼的文章里提到过这一说法——这位极其虔诚的人一定很喜欢这说法。另一种说法是历史学家迪尔克·巴温达姆在家族编年史中提到的,该编年史出版于贝塔斯曼公司150年庆典。巴温达姆讲,这个姓氏源起于萨克森的“贝特霍尔德”,当时萨克森的主要地区为易伯河一威瑟尔河三角地带。在放弃农业去比勒菲尔德附近经商之前,贝塔斯曼家族曾经是农民。
大约在1775年左右,卡尔的父亲约翰尼斯·弗里德利希(1757~1793)于18岁时出现在居特斯洛。他是啤酒酿造商,这恐怕有一点讽刺意味。因为他的后人笃信宗教,严格拒绝酒——据说他们曾经宁愿停止出版一种报纸,也不肯为啤酒节印制广告。卡尔是6个孩子中年龄*小的。在他还不到两岁时,年仅35岁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弗里德丽克.露易丝独自抚养孩子们。
卡尔在贫困中长大。母亲将“承受和反抗一切生活困厄的力量”遗传给了他。弗里德丽克性格刚毅,很早就被迫忍受命运的沉重打击。她的父亲很早谢世。海因里希·摩恩在纪念文章里写道,1775年,“**夜里,一大群涂黑了脸的强盗闯进家门”。这群强盗“毫不费力地破门而人,堵住这位不知所措的可怜女子的嘴……强盗们搬走了所有能搬动的东西,抢得那么彻底,连一只早晨煮咖啡的小炉子都没给她留下。结婚金戒指也被掳走。由于戒指很紧,一名强盗拿牙齿将它从她的手指上咬下来。这位富裕的寡妇一夜之间就成了穷光蛋”。
在卡尔的童年,威斯特法伦由相距很远的独立田庄组成。少有村落相连。居特斯洛只有300户左右人家。人们简直“难以想像住房条件有多落后”。六分之五的房子在1800年连烟囱都还没有。“村里的道路全都没铺石子,更别提前往邻村的路。”由比勒菲尔德通往利普施塔特的**条石子路于1817年才破土动工。尽管如此,居特斯洛的纱线生意仍很兴旺,一直销售到柏林或荷兰。
有关卡尔的童年和学生时代没有更多资料流传下来。他的哥哥弗里茨1812年死于拿破仑的俄罗斯远征,年仅18岁。姐姐弗里德丽克精通艺术,直到嫁人,都主持着一所缝纫和编织学校。*小的姐姐洛特协助母亲料理家务。卡尔和年长他11岁的哥哥阿诺尔德一起学习书籍装订手艺。后来,他找到一份工作,为由法国占领军委任的村长雷曼当秘书。于是他及时知悉了拿破仑军队的入伍通知。卡尔担心会落得和哥哥弗里茨同样的命运,1812年2月22日,他乘着夜色与浓雾逃出家乡。1812年6月23日,在距菲尔斯滕瓦尔德两英里远的吕德贝格的一家乡村客栈里,20岁的他在日记里记道:“我获得了黑面包和自由/和平的心灵在胸膛里跳跃!/噢,世界啊,我对你/无所要求——我对你满意。”
这次漫游是艰辛的,但也让他感到愉快。他在日记里这样描述漫游**后的情况:“我浑身汗湿地将包袱扔在长凳上,贪婪地喝下送上的啤酒,然后快步赶往离村庄不远的小湖,为了新的**,去将汗津津的四肢洗干净洗柔软。”第二天晚上,他写道:“距夜里睡觉的地点只有两英里,但对白天的活动感到满意,这要求一颗相当知足的灵魂。就是这样。”离开菲尔斯滕瓦尔德后,他前往奥德河畔的法兰克福,一直来到上西里西亚的布雷斯劳。“我通常一人独行。因为可能会陪伴我的那些人,很少有让我喜欢的。”
两个月后,他又回到菲尔斯滕瓦尔德。**次在此停留时,他答应过一位林登贝格先生,一位“五十岁左右、不太正派、有点放纵的男人”,替他工作。虽然他的东家和雇主是个“有许多弱点和缺陷”的人,他仍在这里呆了较长的时间。林登贝格先生是一个酒鬼,酗酒的恶习耗费了他一大笔财产。“这样,每大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提醒我:·耽于享受这种刺激性饮料,会让人堕入深渊。一个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的人是多么痛苦。”林登贝格的恶习让这位年轻人在心底对酒产生了强烈的反感。他在日记里保证说:“只要我脑子清醒,能控制自己,我就小会让它从我的唇问流过,至少不会出于沉湎而让它流过。”
但卡尔在林登贝格家生活得还是很不错。“我需要和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且得到的又好又多。只有一样不够:钱。但哪里会十全十美呢?”他在业余时间学习绘画和篆刻。他不太喜欢交际。他在日记里写道:“我在这里没有熟人。为了未来,我想回避,而非去四处寻找朋友。这样我才能不受打扰地潜心学习。”
1814年,他去了柏林,在那里工作几个月。然后又去了波茨坦、勃兰登堡、费尔贝林、新鲁平和罗斯托克。在罗斯托克,他在一位装订工遗孀的公司里找到工作。1815年3月,他去了麦克伦堡的一个小地方。他写道:“人家钦佩地将我做的活儿当作艺术品欣赏,对我无比尊敬。”对此,他在骄傲之余也略感不安,“对此事感到高兴,大概很可笑,但这种情况会带来满足感,这是人的天性。”他又从麦克伦堡前往汉堡、吕卑克、采勒和汉诺威。1815年10月,他终于返回居特斯洛。回家也让他又回到了自己一直惦念的女性身边。
1811年11月22日,卡尔在博格霍尔兹豪森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弗里德丽克·黑玲。她在父母的客栈里工作,是他哥哥阿诺尔德之妻的远亲。卡尔和弗里德丽克是表兄妹关系,相互间也以表兄妹相称。人们都认为黑玲是一位开朗外向的女性。严肃、爱沉思、独来独往和性格内向的卡尔头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的这种性格所吸引。她写下这样一首诗给他:
“快乐,快乐,
谁在他的周围/要尽可能快乐,
平静和聪明地/扮演赋予他的角色。
勇敢的他/不可熄灭地向往/精神不停地渴望崇高,
用希望冷却永恒的存在!”
在外漂泊期间,他一直随身带着这些像火苗一样的诗句。
回家后,过了几年,卡尔鼓起勇气向她求婚。1822年,他给她写信:“我看到她了,我崇拜了十多年的她。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为她所有,但冷静思考起来我又不希望为她所有,因为我还缺少内部和外在的工具。”她对他“充满敬意的求爱”做出回复:“您不怕……会失望吗?这么多年来,众多情况都发生了变化。欢乐和悲伤相互交替,一个人的性情和性格是多么容易发生变化啊……我不善交谈。我不能让您幸福。我清楚这两点。不需要反驳。请您再考虑一下。”三个星期后,她写道:“我相信,我已经受了足够的折磨。您能原谅我的犹豫吗?那就请您原谅吧。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我越来越尊敬您,想忿你。我的表兄……我每天都听到心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在赞许地谈论您。”卡尔回信道:“若能让您满意,我将很幸福,我的愿望也就实现了。请您接受我*真挚的爱情。”
订婚一个星期后,他寄给未婚妻一枚“价值一塔勒”的银币,并请人在这枚硬币上镂刻了一句话:“永远纪念真正的友谊带给心灵的甜蜜芬芳。”1822年10月17日,他迎娶了弗里德丽克·黑玲。婚后,他俩生下五个孩子:露易丝,卡尔·弗里德利希·威廉(幼年早夭),海因里希,安娜和威廉。
他同妻子共同生活了28年。但她不得不同他的出版社分享他的爱。她要和他一起工作。这一点他早在婚前就考虑过了。他不仅将黑玲当做妻子,也当作女雇员。他对自己说:“如果我现在工作忙不过来,我就经常想:‘等我娶回了我心爱的德丽克,就让她帮助我。’我对此充满信心。”在他眼里,工作高于一切。
第三节 卡尔·贝塔斯曼的创业史
卡尔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靠了他的节约观念。他时常讲,“能节约就节约。”他讲的节约不是自己动手做机械活儿,或让妻子一起做。1815年,当他结束多年漫游,于24岁回到故乡时,这位装订工在居特斯洛找不到工作。他哥哥已经在家乡从事这行。因此卡尔去了相邻的比勒菲尔德和弗洛托。但他在那里没能找到工作。直到哥哥去世,他才于1819年在居特斯洛接替阿诺尔德的位置。1985年,编年史家瓦尔特·肯波乌斯基,在贝塔斯曼150***典时写道,在这段时间里,他“孤独而目标明确为后来的一切奠定了基石。他不停地工作,像是有人在拿鞭子驱赶他。他每天工作14小时或更多,从早晨四点一直干到深夜。”*初,卡尔是继续哥哥的生意。生意显然很兴隆,至少他在1823年雇用了徒工恩斯特·福格尔桑。
次年,他尝试做起石版印刷。这是他迈出从装订工到出版商的**步。1824年6月19日,他在记录本中写道:“开始石版印刷。印刷**批5号表盘和四又二分之一令的动物图画,一种呆板的玩意儿。另外还完成了古代文献,但它并没有达到**的地步。”他的石版印刷厂是周围的**家。他专门从巴伐利亚的努德林根买来石版。五年后,他让工厂官方化,1829年12月,他在门登向普鲁士王国政府为“石版厂”申领了一份许可证。他能**地核算成本——在一本歌曲集里,他采用了数字简谱,因为这比昂贵的刻制乐谱便宜。当印数上升后,他使用质地上佳的纸张与华丽的装帧,以便更贵地出售它们。
卡尔为学校印刷的歌曲集大受欢迎,印数高达两万。居特斯洛的一位名叫弗里德利希·艾克霍夫的教师帮了他的忙。这位擅长弹奏管风琴的教师自己作曲,创作的曲子好记易懂,其中有家喻户晓的圣诞歌曲《小孩子来了》。艾克霍夫很受贝塔斯曼家的欢迎,在频繁来访时,和卡尔的一位女儿建立了特殊的情谊,后来娶了她。有些编年史家认为:为了更方便地在民间传播自己的曲谱,他让岳父想到创办一家出版社。这个主意也让卡尔得到相应酬报:石版印刷厂开业几年后,卡尔就有能力花1500帝国塔勒购买一座住房和商务用房。他让人在房屋的门板上刻下了赞美诗的第55篇:“向神提出你的请求,他不会让公正者永远不安。”
结识约翰·辛利希·伏尔肯宁对卡尔来说非常重要。伏尔肯宁于1826年被选为居特斯洛路德派堂区的牧师,在明登一拉文斯堡开始新教徒觉醒运动。他俩思想很接近。两人成了朋友。历史学家巴温达姆写道:“对成立出版社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既不是一种主观经历,也不是管风琴师艾克霍夫需要印刷乐谱,而是基于卡尔一种既清醒又有远见的对市场潜能的评估。”巴温达姆认为,这场新教徒觉醒运动等于是“当年的一场传媒革命”。新教徒觉醒运动号召“虔敬首当栖息在心头”,突出宗教生活中灵性经验的重要性,认为宗教信仰乃以其“敬虔”来表达信者活生生的心灵体验和神圣实践,提倡恢复原始基督宗教时期的那种简朴、虔敬之风,靠清贫、灵修的宗教生活来使教会的道德状况得以净化,使信徒的灵性境界得以提高。它通过口头宣传扩大其基础。于是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团体。它们讲解圣经,传播教义,组织越来越多的聚会。我们可以认为,伏尔肯宁的新教徒觉醒运动对卡尔有好处,给他带来大量的印刷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