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民政局出来,梁粥粥跟在陆千帆后面,小心翼翼瞄着他的反应。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可也真没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但是今天,就在刚才,她骗了一位正直善良的好青年跟她登记结婚了。 认真说起来,这也不能算是骗。她不过是别有所图地提了个建议,谁知道这缺心眼的竟真同意了! “那个……要不,咱们再去离个婚?”梁粥粥小声建议道。 陆千帆停下脚步看她,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一如往常:“你好意思?” 梁粥粥会意,使劲摇了摇头。登记不到半小时就转头去办离婚,他们大概会上社会新闻,成为新一届奇葩网红吧? “那要不,咱们去吃大餐?”梁粥粥扯出一个笑脸,“好歹是**次结婚,总得纪念一下。” 陆千帆不同意也不拒绝,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梁粥粥赶紧跟上,语气欢快起来:“刚刚照相室的那个姑娘,看见你的时候秒变星星眼。我猜如果咱们再去登记离婚,她肯定立马就扑上来问你要联系方式了。” “拍照的不是个男的吗?”陆千帆皱眉。 “我说的是后面进来送表格的姑娘。”梁粥粥说,随即幸灾乐祸起来,“她要知道你连她是男是女都没注意,估计要哭出一个太平洋了。” “她哭不出来。”陆千帆一本正经道。 梁粥粥眨眨眼,无语道:“是个人都知道她哭不出来,知道什么叫‘夸张’吗?” 陆千帆睨她一眼:“那你下次不要说得这么夸张。” 梁粥粥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盒草莓酸奶,插上吸管塞给他:“你果然还是只适合做一个安静喝酸奶的美男子。” 陆千帆把酸奶的吸管叼在嘴里,配合地点点头:“我本来也不喜欢说话。”
2 说起来,陆千帆算是梁粥粥的救命恩人。 几个月前,陆千帆跟房东约定看房,结果被放了鸽子,准备走人时,却被对门出来的梁粥粥抓住了胳膊。 当时,梁粥粥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活脱脱一个女鬼形象。连陆千帆这种波澜不惊的人,都差点惊叫出声。 梁粥粥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形象过于吓人,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听说长得好看的人都心善,小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肚子疼得要死。” 说是请求,可梁粥粥像抓救命稻草,双手死死抱着陆千帆的胳膊,根本不容他拒绝。 陆千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既不心善,也不绅士,只是她身上恰好有一股他喜欢的淡淡草莓味,而他也实在不好意思把胳膊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而已。 到了医院,挂上点滴,梁粥粥才千恩万谢地松开了陆千帆。 陆千帆正准备走,又被医生喊住了。医生说梁粥粥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家属得在手术单上签字。 来医院的路上,陆千帆曾说帮梁粥粥通知家人,她没应声。此时他扭头看她,她也只和他大眼瞪小眼,语气带了几分讨好:“小哥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随便在手术单上签个名字就可以了,我不会赖上你的。” 她说这话时,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病床上,应该是疼得厉害,她却始终咬着嘴唇,只发出低低的压抑的痛呼声。 陆千帆看着她没说话。他以前见过室友阑尾炎发作时的惨状:一米八的汉子,打篮球撞到腿骨折,都没吭一声,却被腹痛折磨得想满地打滚。 而她究竟是有多能忍?想着,陆千帆叹了一口气。 她如果疼得嗷嗷叫,或者哭得像个孩子惹他厌烦,那他大可硬着心肠扭头走人。可偏偏她克制得很,强撑着,才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难得起了怜悯之心,低声说:“我叫陆千帆。” 梁粥粥没料到他会自报家门,愣了一下才赶紧说?:“我叫梁粥粥,谢谢你。你签完字就可以先走了,把号码写一下放我背包里就行,等我好了,我再好好谢你。” 陆千帆扭头看向她说的背包。 刚刚帮她拿身份证挂号时,他看见里面有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她是一早就知道需要住院,还是习惯有备无患? “准备进手术室吧。”护士走过来说。 听了这话,梁粥粥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看着陆千帆欲言又止了几次。过了半晌,她探着身子去抓陆千帆的手。 陆千帆一动不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梁粥粥把心一横,颤声说:“我知道这是个小手术,可是万一、万一……”话说到一半,她又了。 “你想说什么?”陆千帆直接问。 “我想说……我能不能亲你一下?”梁粥粥的眼泪忽然哗啦啦往下流,她边哭边说,“我都还没谈过恋爱,都没跟人接过吻,万一就这么死了也太遗憾了,你就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那么能忍痛的人,居然因为这个原因哭得像个孩子。 陆千帆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