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张勇传院士的诗文集的责任编辑,从2010年编第1本《张勇传若水诗文选》,到2012年的《若水情怀》,到2015年的《白水鉴心》,再到这一本《曲水流觞》,已经是第四本了。勇传先生说:“编了四本了,写点什么吧。”回想编书的过程、感受,点点滴滴让人难忘,写下一点点文字,希望能不辜负先生对我的信任。
先生是水电能源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他一生与水结缘,对水的深情从这四本诗文集的书名可见一斑,作品中对水、对治水的感悟,对与水有关的名言、典故的化用更是俯拾皆是。比如:“格物致知, 水善生灵兴, 载覆舟艇。”“问水源头知水性,多彩多形缘道生。”他说:“此生既结缘于水,就甘做其中一滴。无声地润泽土地,望其能滋养桃李。”这种无私情怀让人感动。
先生的故乡在河南南阳,先生的许多作品饱含着浓浓的故乡情,在他的作品中,多次出现独山、宛城、白水这些带有故乡标记的词语。比如:“异地中秋月, 总无故乡明。只愿月如镜, 照见我宛城。北郊独山影, 灯火白水荧。长桥映湖水, 道旁月季红。”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名人辈出,而地处中原的河南,历史名人更是灿若群星,南��的张衡、张仲景、诸葛亮、范蠡、刘秀,以及老子、韩非子、杜甫、白居易、吴道子、杜康、岳飞等河南的相关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是他作品中的常客,比如:“卧龙终未返, 蠡隐定陶中。”他说:“此地兼南北, 西峡峻险,东溪秀丽, 水美村塘。林木繁华, 花中皇后, 四季花开香久长。凭谁问, 醉留游人处?大美南阳。”
诗文集中更多的是先生随手记录的点滴,是生活中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他还将一些作品录入手机中,间或吟诵,修改完善。先生思维活跃、发散,涉猎广泛,知识面广博,既驳杂又系统,一些比较冷僻的知识先生也是信手拈来,并将其融入作品。先生听一首歌、赏一幅画、看一部剧会有感而发,与同学聚会、与学生聊天、参加会议会心有所感,散步时、飞机上、茶余饭后也会思绪联翩,科研项目、时事政治、历史事件在他的笔下有别样的解读,流行的网络语言(如520)、网络互动(如抢红包、微信聊天),甚至一个偶见的小场景(如《临江仙( 格二) ?误会》),在他的笔下皆妙趣横生。他从极简的事物中悟出道理,比如:“剪子石头布, 一物降一物。”甚至将农历干支纪年“丁酉”解读为“好汉逢醇酒”,让人忍俊不禁,又非常接地气,深觉传统和现代在此和谐而**地统一了。
先生的作品有很多是对华中科技大学、文华学院校园景物、生活的描绘。我长期生活在华科,读先生的作品更觉亲切,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他的笔下显得陌生又熟悉,青年园、喻家山,校园的落叶、红枫、桂花,这些我们常去的地方、常见的景物,在先生的笔下却以另一种姿态出现。请看,《雨后青年园》:“湖清游鱼现, 林寂鸟谈天。” 他写青年园的荷花:“这白荷就像那少年的纯洁无瑕,那红莲撩逗羞红了少女的脸庞。”他写师生常常登顶的喻家山:“喻家山顶, 云飞楚天低, 林木历历。指点当年争战地,唯有青山如碧。”在他眼中,“曲径上黄叶铺满”,是在“催师生节日回家”。他写文华的红枫:“火树银花多色彩,枫叶独愉华夏红。”他说:“你看那枫叶随风飘落,愿红叶似我心,能落在他的心上。故乡!文华!是我难以忘怀的地方。”对文华学院的深情袒露无遗。
我个人喜欢读先生的词和曲,他的词中,有“登高望远家国梦,山势纵横。云雾蒙蒙,风雨兼程岁峥嵘”的豪放,有“亭亭倩影映溪中。碧岸柳拂风”的婉约,有“今夜醉魂魄, 些许事, 明天再说”的洒脱,有“天地之间多过客,生之价值有无中。丹心行善不争荣”的旷达,有“仰望蓝天, 白云飞鹤,昨夜星辰梦断魂”的伤感,有“潮平岸阔, 风正见帆悬。尽力而为逐大梦,行善事, 抢时间”的催人奋进,有“诸事无争, 登高远望,淡定随缘”的从容,有“今生此憾已难补,是命也, 天难助”的无奈,有对国事“抚民怨, 国治革新构。奠逝者, 永铭此鉴,尚须常回首”的反思……种种情绪,相信每个人都会在其中找到共鸣。
先生平易近人,对学生非常和蔼,深具长者风范。每次见先生,或在学院办公室,或在先生家中,或在水电学院的实验室,每次都能畅谈一两个小时。先生言谈风趣,对诗词格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喜欢吟诵他人或自己的作品。至今还记得,在先生家中,听他声音抑扬顿挫:“大雨又幽燕,涤尽烟尘。渔樵浊酒话当年,一代风流多少事,北戴河边。……”这是先生去北戴河后对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的和词。先生的书法很好,不少人向他求字,我们出版社出版的一些书也会专门请先生题写书名。编了先生的四本诗文集,一直想求先生的墨宝,但也一直怯怯不敢开口。直到编第四本,也就是这本《曲水流觞》的时候,才忐忑相求。哪知先生欣然应允,题下“幸福”二字,并加盖了我在先生许多书法作品上常常看到的“上善若水”的印章。我想,这是先生对我的殷殷祝福。
先生人品**而平和,淡泊而执着;先生的作品,文字清新、凝练,内容包罗甚广又与时俱进。在此短短一文中只能罗列一些对先生作品的浅薄之见,词不达意地表达一二,就教于方家,就教于先生。
在《曲水流觞》即将付梓之时,拉拉杂杂写了以上文字, 作为编后记。
章红2019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