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文库106·过敏大流行:微生物的消失与免疫系统的永恒之战》:
温斯托克长着一头浓密的黑中带灰的头发,笑起来满脸顽皮。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还只有12岁”。他讲话慢条斯理而且深思熟虑,相信科学的本质是好奇和发现。温斯托克经常以一个看似无聊的话题作为谈话的开头,但其中往往隐藏着相当深刻的事实,比如:根据重量判断,人类粪便里有60%的成分是活体细菌。但他从未把这样的暗示明白说出来:以我们****的大脑处理能力,我们能够前往太空,我们能够解析宇宙的原理,但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只不过是生产和传播微生物的机器而已。
“我们是我们所处环境的一部分,两者之间是分不开的,”又一次他对我说,“而且我们也离不开环境。”
我已经听腻了环保主义者和生态学家口中类似的陈词滥调。但是这一次,我是从温斯托克口中,从一位医生,一位塔夫茨医学**肠胃病科主任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意义,因为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温斯托克就开始寻找一种恢复人类肠道中古老寄生虫的方法了。具体点说,他当时开始寻找一种适合人体试验的蠕虫。
当时,动物试验的结果表明,蠕虫不仅可以预防克罗恩病,还可以预防其他炎症和自身免疫性疾病。通过注射血吸虫卵,老鼠对试验诱导的结肠炎免疫。哪怕是带有克罗恩病遗传倾向的老鼠也不会在接触蠕虫后患上这种疾病。不仅如此,寄生虫的保护范围远远超出了肠道。在试验中,这些蠕虫可以预防老鼠版本的多发性硬化症。剑桥大学的一名科学家安妮·库克(Anne Cooke)发现,血吸虫卵的提取物可以让老鼠不会患上自身免疫性糖尿病。
当试验推进到人体试验阶段的时候,温斯托克知道他必须要小心行事才行。美国为了从根本上消灭蠕虫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现代的下水道系统也阻止了寄生虫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不过即便如此,温斯托克也很清楚即使仅仅是传染本身的可能性都会使得这个项目面临被终止的危险。他需要一种蠕虫,不仅只能引起微小的症状,而且也不具备自行传播的能力。符合这些标准的人适应蠕虫已经基本都已灭绝殆尽,他将注意力转向了猪。
爱荷华州是美国养猪**大州,拥有大约1550万头猪。2000年该州人口不到300万,也就是说平均每人拥有5头猪。养猪农户经常遇到一种寄生在猪身上的鞭虫,我们称为猪鞭虫(Trichurissuis,人类也有自己独有的鞭虫,毛首鞭形线虫,Trichuristrichiura)。这种蠕虫很少在人体内引起什么症状,而且也不在人体组织内迁徙,这使得它与钩虫和血吸虫相比更适合作为试验使用的品种。不仅如此,虽然猪鞭虫可以暂时在人体消化道内寄生,但是由于人类和猪的内脏条件有所不同,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它都不会在人体内达到性成熟状态。在人体内寄生大约两个月后,这种蠕虫就会死亡。温斯托克认为,这使得它不具备传染的可能性。
1999年,温斯托克、埃利奥特和萨默斯开始对7名患者进行**试验,这7人中4人患有克罗恩病,其余3人患有溃疡性结肠炎。这些志愿者要喝下一杯含有2500个鞭虫卵的佳得乐饮料。在接下来的十二周,科学家观察他们的疾病状况。这几名患者的症状在头四周有了明显改善,但是随后改善开始衰退。到大约十周的时候,他们回退到了*初的水深火热的发炎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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