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等闲识得春风面
一
这是看云第三本关于孩子学古诗的书。
**本名曰《儿童读唐诗》,成于1991年6月,是手写稿。过去的写作也叫“爬格子”,是在特定的方格稿纸上一字一句地写。1991年夏天,**次走进出版社,惊讶于编辑室的狭小简陋,竟不如“我们小语组”宽敞舒适。书稿虽然退回,但于简陋斗室所得的亲切接待,于看云却是印象深刻,备受鼓舞。
第二本是《吟诵课》,成于2014年5月,历时四年,在电脑上完成。
第三本就是这一本,根据音频整理而成。2016年10月,在喜马拉雅平台开设主页为“看云读书”的讲述栏目,讲说阅读及教学心得。分若干专辑,“古诗教学”即其一也。
二
现在看来,该专辑的名字应该是“每周一歌”,或“古诗学习”。
“每周一歌”,就是坚持每周只诵一首,绝不多做。至于内容,乃是统合教材、《日有所诵》、“小学生**古诗”及《唐诗鉴赏辞典》中适合孩子的小诗,探索“我们班的古诗诵读课程”。
这是一个慢成长的过程。一切真知、真情的获得,都要付出时间。在我看来,求快是焦虑和贪婪的症状,也是自大,是拒绝与时间合作的傲慢。
米切尔·恩德在《毛毛》中告诫我们:时间不是**,时间就是生命本身。而生命是花朵,徐徐绽放,又徐徐凋落。周而复始。一味追求效率的结果,是生���被焦虑和虚无吞噬,终至成为灰烬。事情总是越忙越多,而时间越省越不够用。事事一阵风,日日皆虚度。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在今天,**值得着急的,是我们太急了。在今天,“慢”是一件需要定力才能“坚持”的事情。然而一旦慢下来,做一件,是一件。真实不虚。
三
必须慢的一个原因是:古诗诵读的学习,无法速成。
2009年8月,看云和800多名同行齐聚一堂,于宁波少年宫听徐健顺老师讲授《吟诵之美》。知道朗读之外还有吟诵;而所谓吟诵,就是尽量贴近古人、尽量如其所是的——诵读或吟唱。
古体诗,近体诗;平长仄短,平轻仄重;一三五不管,二四六分明;平上去入、首颔颈尾……一个半小时的讲座,看云听得一头雾水。很多内容当年都学过,然而考过、背过就全忘了。因为当时面对的,是一个个孤立的“知识点”或“得分点”,无论教材编者的心中存着怎样的体系,到了学生这里,依然碎散、坚硬如一地的沙砾。纵然一时记得并通过考试,结果还是无知、无感乃至失忆。
及至听到徐老师吟唱,那些知识的碎屑开始聚合并获得生机。即便一头雾水,我也感到了水草摇曳于池塘的动人,品到了盐粒融化于羹汤的至味。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若要探求(现代白话文诗歌之前)中国诗歌的真声和本味,非由吟诵,无以抵达。
于是上路,老实读书。闻一多先生的《唐诗杂论·诗与批评》、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夏承焘先生的《唐宋词欣赏》、林庚先生的《唐诗综论》、朱光潜先生的《诗论》、黄永武先生的《中国诗学》、叶嘉莹先生的“迦陵说诗”系列、顾随先生的《顾随诗词讲记》、曹伯韩先生的《国学常识》、朱自清先生的《经典常谈》、钱穆先生的《中国文学论丛》……好书如清泉,汩汩而来,有声有色地滋润着我和我的课堂。
这样的学习,若非教师出于自身求真的渴望,如何可以发生?这样的一路,以中材的看云,怎么可能走得快?幸有孩子的加持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