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雨的星期天晚上,我喊凯瑟琳和希斯克厉 夫吃晚饭。他们没有回应。我们找遍了家里、院子里 和农场里的房子。但都没有找到。
别人都去睡觉了,可我还等着没睡。*后,只有 希斯克厉夫一个人回来了。
“凯瑟琳小姐呢?”我喊道。
“在画眉田庄。”他回答道,“先让我脱掉湿衣 服,再告诉你来龙去脉。” 我们进屋后,他开始说起来。
“我和凯瑟琳跑到荒原上。看见了画眉田庄的灯 光。于是决定去看看林顿一家星期天晚上是怎样过的 。我们一口气从呼啸山庄跑到田庄。在赛跑中,凯瑟 琳彻底输了,因为她的鞋丢在沼泽地里了。我们翻墙 进了田庄。向房子走去。灯光从客厅的窗户里照出来 ,窗帘半掩着。我们伸着脖子往里看。
“林顿老夫妇不在那儿,只有埃德加和他的妹妹 在大房间里。你觉着他们不应该是快活的吗?可是猜 猜他们在做什么呢?伊莎贝拉躺在地板上大哭着。( 要知道,她11岁,只比凯瑟琳小1岁。)埃德加站在壁 炉旁,默默地流眼泪。他们一直在为谁该抱那只狗而 打架!我们为这样的蠢事大笑了起来!我们就从来不 会又哭又吵地来打发在一起的时光。而且只要是凯瑟 琳想要的东西,我绝不去要。无论给我什么,我也不 愿与埃德加·林顿换位置——哪怕是有机会用辛德雷 的血涂刷房屋的正面。” “别说得这么恐怖!”我对他说,“你还没告诉 我,凯瑟琳怎么会给丢下了。” “我刚才说过我们笑出声来了,”他回答说,“ 林顿兄妹听见了,跑到门口。‘噢,妈妈,妈妈,过 来!噢,爸爸,噢!’我们弄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更 害怕了。于是我们赶紧往外跑。
“前门开了,我们听见一条狗在狂吠。凯瑟琳突 然跌倒了,那猛兽咬住了她的脚。她太勇敢了,没有 喊出声来,可是我冲它大骂,还往它嘴里塞了一块石 头。
“一个仆人提着一盏灯跑过来,喝住那条狗。又 把凯瑟琳抱起来;她已经疼得晕过去了。他把凯瑟琳 抱进屋里,我跟在后面,仍然不停地骂着。
“林顿先生站在门口。‘先生,狗咬住了一个小 女孩,’仆人告诉他,‘这儿还有一个野小子,我敢 肯定他们是贼。’ “就在这时,凯瑟琳睁开了眼睛。埃德加注视着 她。‘妈妈,那是恩萧小姐!’他小声说。(你记得 吧,他们在教堂见过我们。)看看这狗把她咬成什么 样了!’ “‘恩萧小姐!’他妈妈喊道,‘没穿鞋就在乡 间乱跑!不可能!可是……我又相信这是真的!’ “‘她哥哥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林顿先生 喊道。‘这个野小子是谁?’ “‘肯定是个坏孩子,’林顿夫人说,‘你听见 他脏话说得多难听吗?他不配待在体面人家里!’ “我又开始骂起来,于是那仆人奉命把我带出去 。没有凯瑟琳我不肯回家,可是他把我推出房外锁上 了门。客厅的窗帘还卷着一角,于是我就又回去往里 看,想看看他们对凯瑟琳做了些什么。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林顿太太在跟她讲话。
我能看出来他们喜欢她。” “这件事会惹出麻烦的。”我说。而且我说对了 。辛德雷先生对此非常生气。第二天,林顿先生亲自 拜访了我们。结果辛德雷告诉希斯克厉夫,凯瑟琳回 家后,不许他再和她在一起。
凯瑟琳在画眉田庄住了五个星期。一直到圣诞节 。这时她的举止已经大有改进,当她回家时已不再是 个粗野的小姑娘,而是个小淑女了。
“哇,凯瑟琳,你真是个美人儿!’,辛德雷把 凯瑟琳从马上抱下来时。高兴地喊道。
她亲吻了我,然后就寻找希斯克厉夫。
起初,哪儿都没有希斯克厉夫的影子。凯瑟琳不 在的时候,他变得比以前更脏,更邋遢了。现在看见 这么个光彩照人、举止文雅的淑女,他羞于露面。
“希斯克厉夫不在这儿吗?”她问。
“希斯克厉夫,你可以过来,”辛德雷喊道。“ 可以像其他仆人一样,跟凯瑟琳小姐打个招呼。” 此时,凯瑟琳在他黑暗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他, 便向他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搂住他,很快地亲了他七 八下。然后,往后一退,大笑起来。“哎呀,你看起 来怎么这么黑,这么生气!太可笑了!不过,这是因 为我看惯埃德加和伊莎贝拉·林顿了。嗯。希斯克厉 夫,你把我给忘了吗?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不过 你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要是你洗洗脸,梳梳头,就好 多了。可是你看你多脏啊!” “我爱多脏就多脏,我喜欢脏,我就是要脏!” 说完他冲出房间。辛德雷和弗朗西丝笑了,可凯瑟琳 显得很不高兴。
埃德加和伊莎贝拉被邀请来呼啸山庄过圣诞节, 不过他们的母亲请求他们不要接近“那个讨厌的、爱 骂人的孩子”。
圣诞节这天,希斯克厉夫到我这儿来说;“埃伦 ,把我收拾得像样些,我想要学好了。” 我帮他把他弄得千干净净的,然后把他那又长又 密的黑发梳好。
“我希望我的头发是浅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就 像埃德加·林顿那样!”他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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