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大闹史家庄 导读 高俅偶然发迹,平步青云,成为太尉,因对曾打翻他的王升怀恨在心,便对王升的儿子王进实施报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出走延安府,路过华阴县史家村时,收九纹龙史进为徒,在史家庄教他枪棒。王进会一直待在史家庄吗? 话说北宋哲宗时期,天下太平,四方无事。东京开封府有一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小不务正业,只喜欢弄枪使棒,特别是踢得一脚好球,京师人都叫他为高毬(同“球”)。后来发迹,便把毬改作俅(qiú),叫高俅。 高俅这人品质不端,无恶不作,被人告发,打了二十脊杖,赶出东京,后因哲宗皇帝大赦天下,高俅回到东京,托人说情,在哲宗皇帝妹夫小王都太尉处当了一名随从。 一日,小王都太尉庆祝生辰,吩咐府中安排筵(yán)宴,专请小舅端王。这端王是哲宗皇帝的弟弟,是个聪明俊俏人物。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 宴会间,端王偶然见到书案上一对儿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做得极好,细巧玲珑。端王拿起狮子,爱不释手看了一回道:“好!”王都尉见端王心爱,便说道:“还有一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却不在手头,明日取来,一并相送。”端王大喜道:“深谢厚意,想那笔架,必是更妙。” 次日,小王都太尉取出玉龙笔架,和两个镇纸玉狮子,用一个小金盒子盛了,用黄罗包袱包了,写了一封书信,派高俅送去。高俅到了端**,这端王酷爱踢球,正与三五个小随从在踢球。高俅不敢过去,就站在随从背后等候。也是高俅合当发迹,时运到来,那个球腾地起来,端王没有接着,向人丛里直滚到高俅身边。 那高俅见球过来,也是一时的胆量,使个鸳鸯拐,踢还端王。端王见了大喜,便问道:“你是什么人?”高俅向前跪下道:“小的是王都尉亲随,奉命来送两样玉玩器。”那端王且不理玉玩器,却先问高俅道:“你原来会踢球!你叫什么?” 高俅叉手跪下道:“小的叫作高俅,胡乱踢得几脚。”端王道:“好!你便下场来踢一回。”高俅起初不敢,端王定要他踢,高俅只得下场。才踢几脚,端王喝彩。高俅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那球仿佛粘在他身上似的。端王大喜,哪里肯放高俅回府去,就向王都尉要了高俅做他的随从。高俅从此每日跟随端王,寸步不离。 未及两个月,哲宗皇帝去世,没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议,册立端王为天子,立帝号为徽宗。登基之后,没半年时间,就提拔高俅做了殿帅府太尉。 高俅选了吉日良辰,去殿帅府里到任,所有的下属、官吏、将军都来参拜。高殿帅一一点名,只差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半月之前,已请病假,患病未好,没来参拜。高殿帅大怒,喝道:“可恶!此人是托病在家,快给我押来。”随即派人到王进家,把王进押来。 高俅问道:“你就是教头王升的儿子?”王进回答:“小人便是。”高俅喝道:“你父亲只不过是街市上耍棒卖药的江湖艺人,你能会什么武艺?前任太尉不会识人,让你做了个教头。现在还敢小瞧我,托病不来参拜我?”喝令左右痛打王进一顿。众多将领都与王进关系很好,纷纷求情,高太尉喝道:“**看众将之面,且饶恕了你,明日再和你算账。” 王进谢了罪,起来抬头一看,认得是高俅。出了衙门,叹口气道:“我的性命难保了。这个高二以前曾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个月都起不了床。他**发迹,正要报仇。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王进无妻子,只有一个老母,年已六旬之上。王进回到家中,对娘说知此事,母子二人,抱头而哭。娘道:“我儿,‘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只怕没地方去。”王进道:“母亲说得是,儿子也是这种想法。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手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常向儿子请教枪棒,何不逃去投奔他们?那里是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当下娘儿两个商议定了。 第二天一早,王进假称要去庙里还愿,拿些银子,请高太尉派来监视他的两个牌军去买供品,支开他们,趁五更天色未明,娘儿两个逃出京城,朝延安府而去。两个牌军不见了王进,连忙向高太尉报告。高俅一听,大怒,随即签下文书,责令各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 且说王教头母子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在路上一月有余。忽一日,天色将晚,由于赶路,母子两个不觉错过了住宿的地方,只好到一处庄院请求借宿。那庄主太公年近六旬,非常好客,招待母子俩吃饭安歇。没想到第二天王进母亲因旅途劳累,心痛病发作,太公正好有一个医心疼的方子,又买来药,让王进母亲服用。这样一连住了五七日,王进觉得母亲病好了,准备收拾东西要走。 这天因来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上身光着,刺了一身青龙,面似银盘,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在那里使。王进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那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我拜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说犹未了,太公到来,喝那后生:“不得无礼!”那后生道:“他竟敢笑话我的棒法。”太公问:“客人莫不会使枪棒?”王进道:“会一些。请问太公,这后生是何人?”太公道:“是老汉的儿子。”王进道:“既然是您儿子,那我点拨点拨他。”太公便叫那后生来拜师父。那后生哪里肯拜,心中越怒道:“阿爹,不要听这家伙胡说。如果他赢了我这条棒,我就拜他为师。” 说着,后生就在空地当中,把一条棒使得风车儿似的转,向王进道:“你来,你来!怕的不算好汉!”王进道:“恕无礼。”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棒在手里,来到空地。那后生看了一看,拿条棒滚了过来,直奔王进。王进“托”地拖了棒便走,那后生抡着棒又赶入来。王进回身,把棒朝空地里劈了下来。那后生见棒劈来,用棒来隔。王进却不打下来,将棒一抽,却朝后生怀里直捅过来,只一扭,那后生的棒丢在一边,“扑”地向后倒了。王进连忙撇了棒,向前扶住道:“休怪,休怪。” 那后生爬了起来,便去旁边拿条凳子,请王进坐,要拜王进为师。王进道:“我母子二人,连日在此搅扰,无恩可报,当以效力。”太公大喜,让那后生穿了衣裳,一同来后堂坐下,叫人安排酒席。 太公起身劝了一杯酒,说道:“师父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小儿有眼不识泰山。”王进笑道:“我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这枪棒终日摆弄。令郎学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阵无用,小人重新点拨他。”太公见说了,便道:“我儿,可知输了?快来再拜师父。”那后生又拜了王进。 太公道:“教头在上,老汉祖居在这华阴县界,前面是少华山。这村叫作史家村,村中总有三四百家,都姓史。老汉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不知用了多少钱财,请师父教他。又请高手匠人给他刺了这身花绣,肩臂胸膛共有九条龙,都叫他九纹龙史进。教头**既到这里,一发成全了他也好。老汉自当重重酬谢。”王进大喜道:“太公放心,既然如此,小人一发教了令郎再走。”自此,王教头把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史进。 不觉荏苒(rěn rǎn)光阴,已过半年之上,史进打这十八般武艺,重新学得十分精熟。多得王进尽心指教,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王进见他学得精熟了,自思:“在此虽好,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连累了他们。何况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在老种经略处,那里是镇守边庭,用人之际,足可安身立命。”于是提出告辞,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只得安排筵席,备下厚礼送行。王进请娘乘了马,朝延安府路途进发。史进亲送十里之程,拜别了师父,洒泪分手。 史进回到庄上,每日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就在庄后射弓走马。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染病去世。史进家自此无人管理家业。史进每日在家结交朋友,舞枪弄棒。 且说这附近的少华山,来了一伙绿林好汉,其中三个头领,为头的神机军师朱武,精通阵法,广有谋略;第二个好汉陈达,使一条出白点钢枪,人称跳涧虎;第三个好汉杨春,使一口大杆刀,人称白花蛇。 这日,朱武与陈达、杨春商量:“如今我听说华阴县里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捉我们。恐怕到时,要与他厮杀。只是山寨现在缺钱少粮,需要去劫些来,以供山寨之用,聚积些粮食在寨里,防备官军来时,好和他周旋。”跳涧虎陈达道:“说得是。如今便去华阴县里,先向他借粮,看他怎么办。”白花蛇杨春道:“不要去华阴县,只去蒲城县,万无一失。”陈达道:“蒲城县人户**,钱粮不多,不如只打华阴县,那里人民丰富,钱粮广有。”杨春道:“哥哥不知,若去打华阴县,须从史家村过。那个九纹龙史进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不可去招惹他。”陈达道:“兄弟好懦弱!一个小村庄都过不去,怎么能抵挡官军?”杨春道:“哥哥不可小瞧了他,那人武艺非凡。”朱武道:“我也听说他十分英雄,说这人真有本事,兄弟不要去。”陈达叫了起来,说道:“你两个闭嘴!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是一个人,难道还有三头六臂?我偏不信邪。”喝叫小喽啰:“快备我的马来。如今便去先打史家庄,后取华阴县。”朱武、杨春再三劝谏(jiàn),陈达哪里肯听,随即披挂上马,点了一百四五十小喽啰,鸣锣擂鼓下山,朝史家村去了。 史进听庄客报知此事,叫庄客牵来一匹火炭赤马,上了马,绰(chāo)了刀,前后跟着几十个庄客,直到村北路口。 那少华山陈达引了人马,飞奔到山坡下,便将小喽啰摆开。史进看时,见陈达骑着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丈八点钢矛。陈达在马上看着史进,欠身施礼,说道:“俺山寨里缺少些粮食,要到华阴县借粮,经由贵庄,借一条路,并不敢动一根草,可放我们过去,回来自当拜谢。”史进道:“胡说!我正要来抓你们这伙贼,**倒送上门来了。”陈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烦借一条路。”史进道:“就算我肯借道,但有一个不肯,你如果问他肯放你们过去,我就放你们过去。”陈达道:“好汉,让我问谁?”史进道:“你问问我手里这口刀,它若肯放你们过去,便放你们去。”陈达大怒道:“你休要逞能!”史进也怒,抡手中刀,纵坐下马,来战陈达。陈达也拍马挺枪,来迎史进。两个交马,斗在一起。 两个斗了多时,史进卖个破绽,让陈达把枪朝心窝里刺来,史进却把腰一闪,陈达和枪撞入怀里来。史进轻舒猿臂,只一挟,把陈达轻轻摘离了马鞍,只一丢,丢落地,那匹战马拨风也似去了。史进叫庄客将陈达绑了,众人把小喽啰一赶都走了。史进回到庄上,将陈达绑在庭心内柱上,等待一发拿了那两个贼首,一并解官请赏。众人喝彩:“不枉了史大郎如此豪杰!” 却说朱武、杨春两个,听小喽啰说了交锋一事。朱武道:“我的言语不听,果有此祸。”杨春道:“我们大家都去,跟他死拼。”朱武道:“也是不可。他尚自输了,你如何拼得过他?我有一条苦肉计,如果救不了他,我和你也都没命了。”杨春问道:“是什么苦肉计?”朱武附耳低言说道:“只需如此。”杨春道:“好计!我和你马上去,事不宜迟。” 再说史进正在庄上愤怒未消,只见庄客飞报道:“山寨里的朱武、杨春来了。”史进道:“正好,我把他两个一起抓来。快牵马过来。”史进上了马,正待出庄门,只见朱武、杨春步行,已到庄前,两个双双跪下,噙着两眼泪。 史进下马来喝道:“你两个跪下是什么意思?”朱武哭道:“小人等三个,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但心意相同。**小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一起就死,望英雄将我三人,一起送官府请赏。我们死在英雄手中,并无怨心。” 史进听了,寻思道:“他们这么讲义气!我如果拿他们去解官请赏,反让天下好汉们耻笑我不英雄。”史进便道:“你两个且跟我进来。”朱武、杨春并不害怕,跟随史进,直到后厅前跪下,又让史进绑缚。史进三回五次叫他们起来,他两个哪里肯起来。 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史进道:“你们既然如此义气深重,我若送了你们,不是好汉,我把陈达还给你们。”朱武道:“不要连累了英雄,宁可把我们送官请赏。”史进道:“这种事怎么能做?——你们肯吃我的酒食吗?”朱武道:“一死尚且不惧,何况酒肉乎?” 当时史进大喜,解开陈达,置酒设席,款待三人。朱武、杨春、陈达拜谢大恩。酒罢,三人谢了史进,回山去了。史进送出庄门,自回庄上。 朱武等三人回到寨中坐下。朱武道:“我们不用这条苦肉计,怎么还有性命在此?虽然救了一人,却也难得史进讲义气放了我们。过几日备些礼物送去,谢他救命之恩。” 过了十数日,朱武等三人收拾得三十两蒜条金,派两个小喽啰,趁月黑夜送去史家庄上。史进推托不掉,只得收下。又过半月有余,朱武等三人得了一串好大珠子,又派小喽啰连夜送到史家庄上。 又过了半月,史进寻思道:“也难得这三个敬重我,我也备些礼物回报。”次日,叫庄客找个裁缝,到县里买了三匹红锦,裁成三领锦袄子;又拣肥羊,煮了三个,将大盒子盛了,派两个庄客送去。史进自此常常与朱武等三人往来。 荏苒光阴,时遇八月中秋到来。史进派庄客王四带上书信,去少华山上,请朱武、陈达、杨春来庄上喝酒赏月。朱武看了大喜,随即写封回信,赏了王四五两银子,喝了十来碗酒。王四回庄时,一面走着,被山风一吹,酒却涌上来,踉(liàng)踉跄(qiàng)跄,走不到十里之路,倒在林子里睡着了。正在那山坡下打兔子的猎户李吉,认得是史家庄上王四,赶入林子里来扶他,却看见了王四带着的银子和回信。李吉认得几个字,将信拆开看,见上面写着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中间多有兼文带武的言语,却不认得,只认得三个名字。李吉想:“我做猎户,什么时候才能够发财?华阴县里现出三千贯赏钱,捕捉他三个贼人。现在发财的机会来了。”李吉赶紧拿着回信到华阴县里来告发。 却说庄客王四,一觉直睡到二更才醒来,发现银子和回信都不见了,吓了一跳,又怕如实说了,史进会赶他走。于是回去就说没有回信。史进也没在意,让人准备果品与酒食。 不觉中秋节至,少华山上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头领,步行下山,来到史家庄上。史进请三位头领上坐,叫庄客把前后庄门关了,一面饮酒,一面赏月。 四人正聊得高兴,突然,只听墙外一声喊起,火把乱明。史进大惊,喝叫庄客:“不要开门!”搬条梯子,上墙一看,只见是华阴县县尉在马上,引着两个都头,带着三四百土兵,围住庄院。两个都头口里叫道:“不要让强盗跑了。” 当时史进道:“该如何是好?”朱武等三个头领跪下答道:“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不要被我们连累了。可以用绳子把我们三个绑起来,出去请赏,免得连累了你。”史进道:“这怎么能行!如果这样,就是我骗你们来,要抓你们去请赏,那还不让天下人耻笑我。我要死与你们同死,要活同活。��们起来,我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史进得知是李吉告发了他,就叫道:“你们两个都头都不要动,且退一步,我把他们绑缚出来,送官请赏。”那两个都头都怕史进,只得答应。 史进下梯子,让庄客们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尽教收拾了,一边点起三四十个火把。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全身披挂,枪架上各人挎了腰刀,拿了朴刀,把庄后草屋点着。外面见里面火起,都奔来后面看。史进在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了庄门,呐喊一声,杀了出来。 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啰并庄客,一冲一撞,指东杀西,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仇人相见,分外眼明”,两个都头见势不好,转身便走。李吉也待回身,史进早到,手起一朴刀,把李吉斩作两段。两个都头正待走时,陈达、杨春赶上,一家一朴刀,结果了两个性命。县尉惊得跑马逃回去了。史进引着一行人,且杀且走,众官兵不敢赶来,各自散了。史进和朱武、陈达、杨春,并庄客人等,都到少华山上寨内坐下,喘息方定。朱武等到寨中,忙叫小喽啰,一面杀牛宰马,款待史进和庄客们。 一连过了几日,史进寻思:“因为要救三人,所以放火烧了庄院。但我是个清白人,怎么能当强盗呢?”就开口对朱武等说道:“我的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做事。我早就想去找他,只因父亲去世,没人管家,就没有去。现在反正庄院毁了,正好去找他。”朱武三人道:“哥哥不要走,就在这里做个寨主吧!”史进却一定要去,朱武等苦留不住。 史进带去的庄客,都留在山寨;只收拾了些少碎银两,打了一个包裹,多余的尽数寄留在山寨。史进背上包裹,提了朴刀,辞别朱武等三人。众多小喽啰都送下山来,朱武等洒泪而别,自回山寨去了。 阅读拓展 1.高俅原本是个破落户子弟,为什么被端王看中? 2.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为何连夜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