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学术研究,有如一场有去无回的远行,你得一直往前走,才能达到微茫处的那些遥远的目的。偶尔停下来,歇一会,回顾先前走过的地方,或会想起,曾经路过了许多景色瑰丽的地方,产生了那么多的念头而且记了下来。重温之后,做个标记,依然向前赶路,学本无涯,行难中辍。 收录在这个文集中的文字,就如学术途程上的一个回顾。除了制式的学术论文和著作,除了散文,多年来还写下了一些学术随笔,发表过的和未发表的,收集起来,竟有数十篇,可编为一本小册子。这里的文字算是真正的学术杂文。在内容上,从帝国主义到书画册页,从浪漫主义到汉语哲学,皆有论及,不少篇还是较为详细的阐述。就学术领域而论,它们大都在自己通常的研究范围之内,亦有少数几篇伸展至我仅仅感兴趣而非专业的领域。从文体上来说,从作为准论文的题解到发言底稿,从对谈到提纲,不拘一格,即便是题解,亦以自如的风格写就。 本集的文章只有两三篇与学术没有什么关系,其余的或直接切入学术问题,或围绕学术议题展开。在2008年,我将先前写就旨在记事、抒情和言志的散文编了一集,以《听风阁札记》为名出版。所以,纯粹以散文形式写成的文字���不收录在此集。诚然,这里也不存在明确的界限,《听风阁札记》也收录了几篇漫卷学术的文章。因此,各种文体之间,除了典型作品,并没有一个截然的界限,而必有逐渐过渡的区域。 这个文集所谈及和阐述的观念也不算是零碎的思想,而是持续运行中的思想的部分。有些或是片断,却围绕我关切的问题展开。文集所讨论的问题和表达的观点,我以为,多数现在还有效。有些观点已经改变,比如德国浪漫主义的源头,我现在认为,在于康德的《判断力批判》,而《“浪漫主义”工作坊题解》则以为费希特思想才是其滥觞。文集的若干文字提到了当年我打算从事的研究及其计划,其中一些还在进行,有的已放弃,盖缘新的研究取代了先前的兴趣。这个集子也算是记录了本人二十余年来学术研究领域的分布和学术兴趣演变的轨迹。不过,有一点,我的学术指向始终在基础理论一带,而前沿的亦常常是基础的。人类面临的问题太多,可以从哲学角度考虑的问题虽然并不同样多,但足够苦人心志,而为毕生之业。